第6章 難道你是異能者?
剛剛引開了幾只循著聲響往旅館方向聚攏的喪屍,黎歌的手抹過臉頰的冷汗,粗糙的面板觸感提醒她,她已經很久沒能好好清洗自己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敗與潮濕的混合氣味,令人作嘔。氣喘未定,她倚靠在旅館外鏽跡斑斑的鐵門邊,抬眼看向不遠處那棟孤零零佇立在廢土中的旅館。建築表面布滿了爬滿青苔的裂縫,窗戶大多破損,搖搖欲墜的廣告牌上依稀能辨認出“陽光旅館”二字。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風刮過時帶起的破布聲和偶爾傳來的低沉嘶吼,讓這裡顯得格外荒涼可怖。黎歌的目光掠過旅館二樓的窗戶,透過幾扇尚存玻璃的地方,可以看見微弱的燈光在晃動。她甚至有些不明白,蘇秧到底是 怎麼活到現在的?
在倉庫時,毫無掩飾地暴露自己,如今,她居然還敢在一棟毫無遮掩的廢棄旅館裡一躲就是一整天,夜裡還敢亮著光?
黎歌心裡一陣煩躁,她的目的地是距離這兒不遠的一個倖存者基地,偶然間在倉庫撞見了蘇秧,見她還是和從前一樣莽撞,擔憂像毒蛇一樣纏住她,始終讓她無法安心離開,這才一路跟了過來。
自從廢土世界降臨,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早已被消耗殆盡。原本救下蘇秧後想拉她一塊去倖存者基地,但半路便見她那處閃著白光,黎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這才沒有立刻現身,而是遠遠觀察著,試圖弄清楚她究竟在幹什麼。
從倉庫到這裡,黎歌始終保持距離,默默注視著蘇秧。
她看著那人東張西望,小心翼翼地在一片荒蕪中穿行,最終鑽進了這幢看似穩固的破舊建築。黎歌本以為蘇秧會短暫停留後繼續趕路,沒想到她竟在這裡一待就是一整天。
喪屍的吼聲從遠處漸漸淡去,黎歌微微鬆了口氣,低頭檢查了一下手中的刀。刀刃上殘留著幹涸的黑血,散發出微不可察的腥氣。她猶豫了片刻,目光再次掃向旅館微亮的窗戶。
“真是麻煩。”她低聲咒罵了一句,終究還是嘆了口氣,燈光是安全的象徵,但在廢土中,也往往是危險的引路標誌。
她將長刀重新握緊,還是不放心蘇秧一個人留在這裡,想著進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風鈴的聲音隨著那人的接近變得愈發清晰,彷彿有節奏地敲擊著蘇秧的神經。她屏住呼吸,靠在窗框邊,竭力讓自己的氣息平穩下來。這種時刻,她不敢冒然開門。
雖然旅館已經啟用了所謂的“安全區域”,但她並沒有真正見識過它的效果,心中仍然存有一絲不安。
寒風從破損的窗縫鑽入,捲起屋內的灰塵,帶著外面腥臭的氣味和泥土的濕氣,讓蘇秧不由自主地皺了皺鼻子。
她雙手微微發汗,緊握著手中的鐵塊,目光緊緊盯著旅館門口,試圖看清來者的輪廓。
“宿主,請放心,在旅館內,任何人都無法對您造成傷害,並且必須遵守宿主制定的規則。”系統的聲音冷不丁地在腦海中響起,帶著一如既往的平靜。
“真的嗎?”蘇秧壓低聲音問道,盡管知道系統聽得到她的每一個念頭,“那他要是偷偷摸摸想搞破壞呢?或者……直接把旅館燒了?”
“系統提示:宿主的擔憂是多餘的。安全區域的防護機制已經生效,外來人員無法直接損害旅館的基礎設施,且一旦違反規則,將會受到系統懲罰。”系統淡然地補充道,語氣篤定得讓蘇秧稍稍安心了一點。
“好吧。”蘇秧深吸一口氣,盡管依然心有戒備,但也知道旅館或許是她目前唯一的優勢。想到系統剛才提到的幸運值和吸引客人的重要性,她立刻改口,語氣急切:“迎接!迎接!當然迎接!”
她強行壓下心底的緊張,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從容一些。畢竟,現在她是這兒的“旅館老闆”,她不想在新客人面前顯得太過狼狽。
門外的風聲愈發凜冽,吹動旅館外那塊破舊的木牌,發出低低的“吱呀”聲。標誌上的幾個大字已經斑駁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旅館”兩個字。周圍的雜草隨著風聲搖擺,增添了幾分末世特有的荒涼感。
那人的身影終於近了。
灰撲撲的外套沾滿了泥汙,勉強遮住單薄的身形。對方的腳步有些踉蹌,時不時停下來警惕地環顧四周,彷彿隨時準備應對突如其來的危險。
蘇秧屏住呼吸,透過窗簾的縫隙勉強看清對方的半張臉,那是一張削瘦的面孔,鼻樑高挺,面板蒼白,看上去像是很久沒曬過太陽。
突然,木門被輕輕推開了,那扇被喪屍撞得歪斜不堪的門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呀”聲,在空曠的大廳裡顯得尤為突兀。
冷風裹挾著腥臭氣味灌入旅館,蘇秧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但依然保持著警惕。
來人緩緩踏入大廳,她的動作很慢,似乎在觀察周圍的環境,目光帶著一絲警覺,卻也藏著幾分疲憊。他的外套下擺處還隱約有幾處被撕裂的痕跡,看上去像是剛經歷過某場混亂的搏鬥。
蘇秧握緊了手裡的鐵塊,冷汗在掌心凝結。她的心中翻滾著難以言喻的情緒,緊張、好奇、甚至還有幾分莫名的興奮。
“來了個客人……”她默默想著,盡管對方的善惡未明,但這卻是她旅館開業以來迎來的第一個活生生的人。
這個廢土世界中孤零零的破敗據點,終於等到了它的意義。
那人的身影完全進入旅館時,順手將門輕輕合上。
外面的寒風被阻隔在門後,但冷意卻似乎隨著她的腳步蔓延到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她全身裹在一件厚重的鬥篷中,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絕大部分的面容,只露出一小段削瘦的下巴和線條淩厲的側臉。
她的肩膀微微下沉,顯然是揹包的重量拖累了她——那個揹包用粗麻繩牢牢綁緊,鼓鼓囊囊,似乎裝著她的全部家當。而在她另一隻手中,還拖著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刀,刀刃上隱約可見幹涸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