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2
我蜷縮在被褥間,指尖仍攥著他的袖口不肯松開。
窗外忽有夜風掠過,簷角銅鈴又晃了晃,搖碎滿地清輝。
問青屈指將我散落額前的碎發別到耳後,指腹擦過耳垂時,我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乖徒惱我許久了?”
他忽然輕笑,雪松氣息裹著溫熱吐息撲面而來。我別開眼不去看他,卻被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扳過下頜。
四目相對時,他眼底倒映著我的模樣,連泛紅的眼尾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等我回答,問青已俯身將我圈在懷中,發梢掃過臉頰癢癢的。”方才在練功臺,我不過是想看你吃醋的模樣。”
他低笑著咬住我的耳垂,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沙啞,”誰料乖乖這般沉不住氣,倒讓我心疼了。”
我聞言渾身一僵,剛要反駁,卻被他先發制人地吻住。
這個吻比先前更熾熱,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他的掌心貼著我的後腰,將我往懷裡帶得更近,呼吸交纏間,我聽見他胸腔裡同樣急促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問青終於松開我,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氣息灼熱:”以後無論什麼事,都不許再獨自生悶氣。”
他說著,又輕輕啄了啄我的唇,”你要什麼,只管開口。”
我望著他眼底從未有過的溫柔,心頭酸澀盡褪,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愛意...
我伸手環住問青的脖頸,將臉埋進他肩窩,悶聲道:”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他低笑著抱緊我,下巴蹭了蹭我的發頂:”自然。”
直到夜裡。
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將相擁的兩人影子拉得老長,滿室的雪松香裡,藏著比月色更溫柔的情意。
忽有夜風捲起半掩的窗紗,細碎的月光裹著幾瓣早開的海棠撲進屋內,落在他肩頭。
他替我掖好被角時,他腕間常年繫著的劍穗掃過我的手背,我看見,是我及冠時隨手編給他的的,褪色的絲線卻還固執地打著結。
“明日帶你去看新種的碧桃花。”他指尖撫過我眉骨,聲音放得很輕,像是怕驚碎這場靜謐。
“後山斷崖旁的白梅也該開了。”我忽然想起初遇那日,他也是站在白梅樹下,如滿身霜雪。
我正出神時,他忽然翻身將我圈在臂彎裡,下頜壓在我發頂:“在想什麼?”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我反手揪住他腰間軟肉,換來一聲悶哼。
“在想你今日對師弟笑的模樣,倒是比師姐的傀儡術還會騙人。”
話雖帶著刺,卻不自覺往他懷裡鑽了鑽。
他聞言低笑,胸膛震得我耳膜發癢。
“原來徒兒還記著這茬。”
問青忽然撐起身子,月光在他輪廓鍍上銀邊,睫毛的陰影卻將眼底情緒遮得嚴實。
“可還記得,小時候那年雪夜,你也是這般偷偷看我?”
記憶突然翻湧,寒夜裡我縮在柴房偷偷吃東西,卻撞見他獨自在院中舞劍。
月光映著他衣袂翻飛,劍穗掃落枝頭積雪,我看得入神,連打翻木桶都不自知。
後來他提著燈籠尋來,發現蜷縮在角落的我時,眼底竟沒了往日疏離。
“那時我便想,”他指尖描摹著我唇形,聲音暗啞得像是浸了酒,“若能將你這朵蓮養在邊……”話未說完,我已勾住他脖頸翻身將他壓在身下,被褥間揚起細密的塵埃,在月光裡打著旋兒。
“現在倒是學會算計我了?”我低頭咬住他喉結,嘗到淡淡的雪松香混著一絲血腥氣,這才想起方才在練功臺,他為擋師姐的劍氣,生生用掌心握住了劍尖。
指腹撫過那道傷口,突然沒了玩笑的心思。
他卻又突然翻身將我扣住,發絲垂落遮住我的視線,只餘近在咫尺的熾熱呼吸。
“疼的是我,倒把乖乖心疼壞了?”他笑著含住我耳垂,聲音帶著蠱惑的顫音,“不如……讓我討些補償?”
他的吻落得又急又密,像是要將這些日子的酸澀與歡喜,都揉進這溫柔的漩渦裡。
簷角銅鈴再次輕響,我覺得,我身心真的喜歡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