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塞繆爾聞言喉結上下滾動,藍眸中翻湧著晦澀情緒,一顆心沉入谷底,幹澀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嗯,抱歉......”
“咦?”見氣氛不太對,葉澤連忙打斷塞繆爾未說完的話語,驚詫反問:“為什麼要跟我道歉?”
塞繆爾也沒想到葉澤會是這種反應,一臉茫然地回應:“我向你隱瞞了言靈的存在。”
葉澤面露不解,並未練習起二者的關聯,再度追問:“所以呢?”
“你本可以輕易推開我的。”
深沉的尾音消散在空氣中,氣氛瞬間凝固,針落可聞,就連往日在二人身側盤旋的觸絲都集體陷入了死寂。
半晌,一聲輕笑帶著破碎的氣音,打破了這份靜謐。
塞繆爾愣在原地,感受到原本揪住他衣襟的手驟然松開,輕點著他的肌膚緩緩向上,拍了拍他的臉頰後再次挪動,不輕不重地捏著他的耳垂。
難以言喻的感覺爬上心頭,塞繆爾下意識想要看清此刻葉澤的表情,然而不等他視線聚焦,餘光瞥見床頭的那盞昏黃夜燈驟然消失,整個室內都被無盡墨色所吞噬。
完全陷入黑暗,感官無限放大,在這種環境之下,任何細微聲響都會顯得分外清晰。
“好笨,言靈的作用可不只有推開。”
聽清葉澤說了些什麼,塞繆爾的心跳咚咚作響,然而幹涸的唇張合卻發不出聲音,徹底陷入了宕機狀態,任由原本與他相貼的溫度競相撤離。
被褥再度下陷,葉澤找了個還算舒適的姿勢躺好,睏意侵蝕,嗓音帶著幾分含糊,輕聲呢喃,“做你想做的......”
話音剛落,葉澤感受到原本撐在他身體兩側的力量消失,沒過多久,他便因慣性撞進熟悉的懷抱當中。
鼻尖縈繞著令人心安的氣息,胸前是深沉有力的心跳,早已適應的溫度將葉澤包了個滿懷,就連腰窩處灼熱的掌心溫度都令他昏昏欲睡。
葉澤艱難地抵擋著瞌睡蟲的誘惑,憑著記憶伸手環住那結實脖頸,仰頭輕咬塞繆爾攢動的喉結,換來了一個無比火熱卻又溫柔到極致的吻。
嶄新的、諾大的雙人床上,兩人的身軀緊密貼合,靠著同一個方枕,呼吸交織纏繞。
只是親密繾綣的擁吻非但沒有令葉澤清醒,反而更為困頓,神經的聯通能力愈顯遲緩。感受到眼皮開始不受控地合閉,葉澤廝磨著塞繆爾的下唇,含糊不清道:“做個,好夢。”
帶有言靈意味的簡短話語,順著葉澤脫離前釋放出的精神觸絲,探入塞繆爾的域。氣音如同羽毛般輕輕掃過興奮的神經,將塞繆爾洶湧的情愫悄然撫平。
夜風穿堂而過,賬幔輕揚,將二人綿長而均勻的呼吸,裹挾至夜色深處。
自動行駛的微型脈沖號內,葉澤無比困頓地打了個哈欠。
清爽的薄荷香氣自口罩中溢位,混著艙內調涼的迴圈風浸入鼻腔,卻只短暫驅散了片刻倦意。
葉澤靠在硬冷的座椅內,抬手不輕不重地按壓著太陽xue,但還是抵不住那點睏意。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掠過,原本昏暗的天色泛起魚肚白,淺淡的金光透過舷窗輕拂半掩的精緻眼臉,才將葉澤徹底喚醒。
“呼......”葉澤窩在靠椅內抻著懶腰,懸浮車開始減速降停,一座通體流轉著全息淡藍色光影的巨型建築映入眼簾。
不多時,艙門開啟,冷冽的晨風撲面而來。葉澤緊了緊臉上的口罩,離開被他溫熱的座椅,頭也不回地踏出艙門,去往他先前預約的終端交易會所——晶核貿易中心。
因為星際內終端有一人一端的限制,如果想要更換新型終端,需要現場交易且將舊終端當場銷毀。
葉澤原先配置的是最累贅的款式,但好在極易拆卸。
沒一會的功夫,工作人員便將舊表盤取下,連同他剛挑選好的新型終端一併帶走。
沒有“手機”,幹巴巴的等待著實難熬,百無聊賴之際,葉澤的視線不自覺地飄移,最終落在手腕那存在感極低的表帶上。
透明扁環除了固定表盤沒什麼其他用途,所以並未被工作人員收走處理。
雖然沒什麼異物感,但此刻實在太過無聊。葉澤伸手摩挲著環帶邊緣,找到縫隙,捏住兩側試圖卸下。
就在表帶松動的瞬間,有什麼物質驟然分離,像是撕下了一層無形的膜。葉澤只覺渾身毛孔驟然炸開,令他一時間有些難以站穩。
“先生?需要幫助嗎?”
工作人員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葉澤緩了緩神,飛快地將表帶扣好,確定看不出端倪後轉身,禮貌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新型終端環戒,道了聲“沒事”,強撐著離開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