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當前的身體狀態,強烈建議取消此次行程!”
“檢測到您生命體徵異常,是否需要呼叫醫療救援?”
“嗶——”
高大的銀發青年果斷切斷系統提示音,徑直來到駕駛位落座。塞繆爾泛紅的手指因高溫微微顫抖,卻有條不紊地啟動系統,飛速敲擊按鍵,藉助精神力操控懸浮車,在漆黑的夜色中狂飆。
懸浮車飛行的速度極快,即便處於手控模式也未産生絲毫顛簸。看似只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臨時出行,可塞繆爾那雙完全獸化、散發著幽光的霧藍色獸瞳,昭示著這一切其實並不尋常。
也確實是這樣,懸浮車內已經被白噪音盡數填充,中樞系統將外界幹擾隔絕在外,然而這些不足以紓解塞繆爾的異狀。
塞繆爾此刻腦海裡被紛亂的情緒和感知所填充,身為高階哨兵,他的五感敏銳異常。那副陰冷的、帶有厲鬼之力的高階道具,極大地刺激了他的感官,甚至放大了他的情緒,如蝴蝶展翅般引發一系列失控反應。
被迫置身陰冷環境帶來的感官沖擊、長時間與天命失聯引發的不安、失而複得産生的狂喜、以及青年溫熱血漬所帶來的黏膩觸感……
以上種種,無一不在刺激著他,致使他瀕臨暴走。塞繆爾雙手死死扣住操作臺,指節泛白,青筋暴起。
就在這時,憑借過分敏銳的感官,他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輪廓,還有燈光映照下忽閃的白影。
塞繆爾瞳孔驟縮,心髒在胸腔裡劇烈跳動,過度活躍的感知讓他頭痛欲裂。可就在這一刻,他周身翻湧的暴虐卻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悄然安撫、驅散。
此刻塞繆爾的腦海中只剩一個愈發強烈的念頭——去見他。
冷冽的夜風不厭其煩地刮過,將葉澤身上裹挾的、為數不多的暖意盡數帶走。單薄的毛衣保溫效果柳勝於無,但他走得太急,僅隨意套了幾件便於穿脫的衣物就匆匆出了門。
牙齒凍得咯咯作響,葉澤不禁暗自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魔怔了。雖說他補習完了哨向相關課程,可實踐經歷幾乎為零。僅數秒的精神探測就判定哨兵此刻處於[感官神遊]狀態,是否太過草率?
而書本裡所提到的,陷入[感官神遊]的哨兵會尋從本能,去尋找內心最渴望的東西。在沒和塞繆爾溝通的情況下,他就這麼自顧自地出門等待,是不是有些太自以為是了......
葉澤有些不知所措,但哨兵並未接起他新發起的通訊,一切猜想都無從驗證。
就在葉澤心急如焚,準備聯系向導協會尋求幫助時,那輛熟悉的黑色懸浮車穩穩停在他面前。因為駕駛者有意控制了降落速度,僅揚起些許灰塵。
看到這看似正常的一幕,葉澤心裡鬆了口氣,看來哨兵還理智尚存?可奇怪的是,懸浮車落地後,對方卻遲遲沒開啟車門。
葉澤心裡升起些狐疑,但想到自己本來就是為了疏導對方才傻乎乎地出門,也就不管那麼多了,關閉終端朝著懸浮車走去。
直至他踏上懸浮車的階梯,車門才緩緩開啟。葉澤剛張嘴,還沒來得及發聲,就對上了一雙異常明亮的獸瞳。
剎那間,被狩獵者鎖定的恐懼席捲了葉澤的神經,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有關感官神遊後半段的描述。
[感官神遊的哨兵會喪失理智、遵循本能做出平日裡被壓抑的行為。]
然而塞繆爾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葉澤只是瞬間失神,還沒來得及換氣,就被迫換了處空間。懸浮車內漆黑一片,車門閉合,連外界那點微光也徹底消失不見。
哨兵僅存的理智只是將他放到了帶著些溫熱的座椅中,而後俯身壓下,就著他因宕機仍未閉合的唇,瘋狂地汲取著他的水分。
葉澤被塞繆爾堪稱粗暴的吻沖擊到大腦空白,而哨兵扣在他後腦的力度不容抗拒,他只能被迫仰頭承受著這份疾風驟雨,難耐地溢位些許碎音,“唔......”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熱的淚珠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在那雙幽瞳的注視下閃爍出細碎光亮。
葉澤感受到哨兵終於大發慈悲地留給他呼吸的空隙,轉而吻走了他臉頰上的熱淚,一路向上,輕啄他的眼角,說出了自奇遇以來的第一句話。
“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