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摔倒
明明已經做了十足的心裡準備, 仍是為陸晏喬紅著眼睛哀求的模樣所動搖。
“我們要有一個是冷靜的”,許今禾心裡皺皺緊緊的,這句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陸晏喬完全冷靜不了, 這些天始終懸著的、覺得會有不好事情發生的預感,此刻落到實處, “我不要。”
她抓住許今禾的手, 又去攔她, 把人摁在懷裡,不讓那張可惡的嘴再說出可惡的話。
“你太無情了”, 陸晏喬先發制人, 指責起來, “我不冷靜。”
許今禾的鼻子都壓扁了, 緊貼著陸晏喬的胸前,說不了話,只能“嗚嗚”地掙紮。
“把我一個人留在家裡, 萬一我腿疼呢,萬一我生病呢, 萬一我發瘋呢!”
她把許今禾按得說不了話,自己一個人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 “我一個人在莊園,跟坐牢有什麼區別!”
好好好,陳諭跟莊園裡那麼多人, 都成擺設了, 這莊園裡旁人都不算人, 就她一個人了。
許今禾從她懷裡掙脫出來,臉憋得通紅, 大口喘著粗氣,“陳諭難道是獄友嗎”,偌大的莊園到她嘴裡成坐牢了。
“萬一我想你呢?”陸晏喬卸了力氣,不再挾制住許今禾,呢喃般的,“我想你怎麼辦啊。”
臥室裡有短暫的沉默,許今禾的理智與沖動在拉扯,學校其實不算遠,她之前讀高中,也要兩個小時車程。
“跟高中差不多遠,在一個區”,許今禾說,“我會經常回來。”
“你想我發訊息告訴我,我就會回來”,許今禾輕聲哄到。
陸晏喬嘴唇簡直是抿成直直一條線,她十分不願意,“可是你不會天天回來”,可是我會天天想你。
“天天回來就不叫住校啦”,許今禾故意讓語氣輕松一點,“我們隨時打影片。”
“上大學都要住校的”,許今禾說,“她們都住的。”
她又提她的朋友們,她們佔據了許今禾好多關注,許今禾把她丟在家裡,卻跟她們笑著合照。氣上加氣,“她們家裡又沒殘疾人”,陸晏喬口不擇言。
“別這樣說自己”,許今禾搖了搖陸晏喬的手臂,想跟她好好溝通。
陸晏喬卻掀開被子,掌心撐著床,拖著下半身做起來,“你忘記我是個癱子嗎?”
她故意說這樣誅心的話,許今禾眼睛定了定,將被子蓋好,也坐起來,主動依偎在陸晏喬懷裡,“別這樣,姐姐。”
她叫姐姐,陸晏喬本不想再說讓她難過的話,可她也真怕許今禾搬走,“我跟她們不一樣,你不能和她們比。”
“你拖家帶口的”,陸晏喬道,“要有這個意識”,竟是反過來怪許今禾。
軟的硬的都沒用,陸晏喬纏人得緊,她太抗拒許今禾搬走,無論什麼樣的說法,只要中心意思是住校,她就不願意。
許今禾嘆了口氣,她有點動搖,卻不敢放任自己隨心做決定,跟陸晏喬說了她的真實想法:“我想給我們,留條退路。”
“如果最壞的結果出現,我希望我能有力量接住你”,許今禾坦誠道。
這晚的交談,並未談出什麼結果,許今禾下定決心要住校,陸晏喬徹底不裝了,就是不聽,就是纏人耍賴。
接下來,陸晏喬輪椅上毯子也不蓋了,皮貼骨的雙腿在褲管裡顯得空蕩蕩,赤腳穿著拖鞋,腳踝瘦骨伶仃。上衣穿著寬松的白襯衣,領口敞到第二顆釦子,鬆鬆垮垮的散著。
漂亮是依舊的,卻也過於瘦了,她一點不遮不掩,用事實說話,在許今禾面前晃,告訴她:看吧,我說了我是殘疾人。
報道前兩天,許今禾的兼職不再幹了,店長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終於把她送走了。
陸晏喬就這幅脆弱易碎的模樣,在許今禾眼前出現,她不讓許今禾給她按腿針灸,“反正你住校,也沒人管我的腿了”,她給出的理由是這個。
吃飯也不到餐廳吃,許今禾在餐桌吃飯,她夾菜到碗裡,端著在會客廳吃,“反正你住校,我也要一個人吃飯。”
飯後散步這個環節,也不和許今禾一起進行,但她也不老老實實在家待著,而是要在許今禾面前刷下存在感,在花園裡恰好遇到,然後她再轉身離開,留給許今禾一個坐輪椅孤零零的背影。
“反正你住校,我也要習慣一個人散步”,陸晏喬說這句話的頻率太高,高到許今禾看她嘴型一動,就上去給她捂住。
“我只是去上大學”,許今禾說,“不是一去不回了。”
“這足以證明你動了離開我的念頭”,陸晏喬嘴巴被捂著,含含糊糊道。
陸晏喬對住校這件事的反應,比許今禾預想中的還要大,“你該不會有分離焦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