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事情的時候,就沉默著,許今禾一下就發現不對勁,“又是在想什麼呢?”她往陸晏喬那湊了湊,下巴枕在人肩上,小聲問。
“默背核心價值觀跟法條呢”,陸晏喬是真在背,反派的事不能幹,驚世駭俗的事不能幹,要剋制,她在心裡唸叨著,要當好公民。
許今禾聞言咯咯笑起來,笑完好奇,“誰惹我們道德標兵生氣啦”,她哄小孩似的,摟住陸晏喬的脖子,軟乎乎問。
目光瞥下去看她,陸晏喬心也被她鬧軟了,“沒誰,不生氣”,她側身攬住許今禾的後背,拍了拍她的背,也像是給自己順氣,“我是道德標兵。”
“別玩手機了,睡吧”,陸晏喬關了燈,一下下輕輕拍著許今禾,哄她睡覺。
都有事惹陸晏喬生氣了,許今禾心也沒大到這個程度,真的說睡就睡,她躺了會,翻了個身,摸起手機看了起來,準備問下陳諭。
還不等問陳諭,倒是林閑月的訊息先來了[網上那群人有毛病,別往心裡去小禾苗],她以為許今禾肯定看到了,這事鬧得不小。
許今禾莫名,但也有了大致方向,她懵懵的開啟社交軟體,不用找,她只重新整理一下,就看到她本人的照片。
這種感覺很怪,她自己不知情的狀況下,在網上一刷都是她的照片,好像被通緝一般,又想被人掀了底,一點安全感也沒,只覺荒誕滑稽。
許今禾無聲翻看,眉頭越皺越緊,陸晏喬從身後伸手過來,捂住她的眼睛,“不用理睬,睡覺。”
“小崽長身體,睡覺最要緊”,陸晏喬聲音平穩,她的沉靜感染了許今禾,讓她不那麼慌,眼睛在陸晏喬手心下眨了眨,卻不知道說什麼。
眼睛眨巴好幾下,好半晌,許今禾才說,“假的吧,我什麼也沒做啊。”
有人想搞事,不需要她做什麼,陸晏喬把她的腦袋往懷裡攏了攏,一手捂住眼睛,一手遮住耳朵,“是假的”,她說,“不用聽,不用看。”
“小事一樁,要不是想先哄你睡覺,就已經解決掉了”,陸晏喬這樣輕松的語調,讓許今禾也緊張不起來。
陸晏喬把許今禾的手機調成靜音,放到床頭的儀器上,“快睡,我來解決。”
莫名其妙的腦袋一懵,又莫名其妙的安定下來,許今禾輕輕蹭了蹭陸晏喬的手掌,最大的反派就在她旁邊,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她說能解決,就一定能解決,許今禾說,“太早了,我睡不著呢”,平時這個點,她們黏黏糊糊說話,也沒到睡覺時間。
“要不你先解決”,許今禾提議,“我看會書等你”,她胳膊肘拄著床,託著臉問陸晏喬。
陸晏喬是準備等許今禾睡熟了,再把這件事始作俑者揪出來,現在許今禾滿心滿意地看著她,完全的信任她。
陸晏喬就很想表現一下了,她好大的幹勁,掀開被子坐起來,開燈下床坐輪椅,一氣呵成,“在床上等我,很快”,她把床頭的書遞給許今禾,並在她鬢角親了下。
緊接著,許今禾聽到外間鍵盤緊湊地敲擊聲,不愧是大反派,許今禾想,這超絕行動力。她也想去看看,陸晏喬怎麼操作的。
但是陸晏喬說等她,想必是不願被看到,她是怎麼做的,許今禾靠在床頭,乖乖的沒再看手機,當真是翻著書看起來。
始作俑者很好找,誰蹦躂的最歡,就是誰,許今禾這個事熱起來的第二天,就有呂承鈞為殘疾人捐贈康複物資的新聞。
他作為陸葉瀾的前夫,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新聞裡提起陸晏喬,呼籲大家關注殘疾人心理健康,家裡有健全的孩子,也要顧及殘缺孩子的身心,她們更敏感更容易受傷害。
他絮絮叨叨說挺多,陸晏喬沒耐心聽完,話裡話外的意思,既強調陸晏喬是個殘疾,又引人往她被冷落上想。
接著就是許今禾是私生女的懷疑,陸晏喬捋清時間線,快刀斬亂麻,先把發過言的營銷號清空,再登上呂承鈞的個人賬號,發了幾段影片,又厭屋及烏,登上呂崇公司的運營賬號,發了他爹的音訊。
這件事呂崇可沒少出力,營銷號和評論的風向,都是他花錢引導的,陸晏喬靜靜看著,用自己的賬號,私發給呂崇一個短影片。
畫面裡,實驗臺上躺著一個人,身體上的保護罩緩緩開啟,他不急不緩地坐起來,像人掀開被子一樣平常,只是他的胸腔敞著,面板般的肌理撕開,裡面是各種零件線路。
完全是人類的面板,裹著一個機器人,除了身體,他的臉與真人一模一樣,細微的表情也全然一致,他脊背挺直,抬手託著下巴,眼睛輕眨,對著鏡頭問:“我是呂崇,你是誰呢?”
這是一個不到一分鐘的影片,在莊園的地下負二層,小機器人剛錄制的,名為“呂崇”的機器人,與真正的呂崇沒有肉眼上的差別。
說話時的身體動作,甚至眼睛看向鏡頭的角度,完全是呂崇本人在說話,只有腔裡的線路能辨出,他是仿生人。
誰會剖開胸腔,驗證他是真是假。
不管呂崇看到“他”做自我介紹時有多惡寒,陸晏喬直接發給他,等他看後影片會自動銷毀,他儲存也無法查詢。
只有他看到了“他”,無論他告訴誰,沒人會相信,“他”隨時會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