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今禾做過幾次,已經漸漸上手。
陸葉瀾看著她熟練的動作,掀開陸葉瀾下身的毯子,再細心地將褐色的藥敷在那雙伶仃的腿上。
那雙腿,一點肌肉都沒有,青白的面板裹著骨頭,似兩根枯樹杆。
第一次見陸晏喬,因為她一個掀毯子的動作,都會害怕的女孩,現在面不改色的照料她。
陸葉瀾在許今禾身上看到了希望,她多想許今禾能答應加入她們家,給陸晏喬做個伴。
陸女士想表達她的喜愛與感謝,於是,許今禾的手機又震動。
一言不合就打錢,許今禾手頭在忙,沒注意手機,陸葉瀾看著乖乖的小姑娘,都想把她拉過來抱懷裡。
陸葉瀾轉而去看自己女兒,只見陸晏喬正垂眸,看著許今禾的發旋,沒有一絲抗拒旁人親近的意思。
望向許今禾的眼神堪稱柔和,察覺到陸葉瀾的目光,陸晏喬恍若不覺,只偏過頭移開視線。
許今禾拋開對陸晏喬的恐懼,她的手輕輕撫在陸晏喬腳踝,一點一點,極有耐心極認真的,給她的腿上藥。
手心下的踝骨輪廓,許今禾摸得分明,腿太瘦了,這種感覺很怪,她和陸晏喬,已經是摸過骨頭的關繫了。
陸晏喬的視線,又落了回來,她看褐色的藥,塗在她青白色的腿上,她看許今禾皙白的手指,撫在她腿上。
她早知道這雙腿醜陋,只是如今對比鮮明,竟醜陋到如此地步,醜陋到這雙腿暴露在許今禾手中,她有點怯。
相形見絀,陸晏喬嘴唇抿成一條線。
藥敷後是針灸,這點許今禾還不熟練,不敢在陸晏喬身上試驗,杜觀山操作,她得了空,站在旁邊學習。
“花拿給我”,陸晏喬額頭出了層薄汗,身體裡騰熱氣出來,讓她臉潮潮的,泛著紅。
許今禾聽到她的聲音,看她手指著窗臺,手背上還有留置針,臉紅但嘴唇白,俏公主看著挺無助。
今天加大了藥劑,杜醫生說這是她這次發病期,最後一波,要下猛藥,滋味肯定不好受。
連瓶帶花捧過來,許今禾看到她鬢角的汗在滑落,陸晏喬接過花,手上的力道,似要把花瓶捏碎。
陸晏喬突然把臉埋在花裡,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抬頭緩緩舒氣。
她的腿明明沒有知覺,卻痛得發抖,腳尖虛虛點著地,顫得厲害,手指也痙攣似得,痛得不受控。
許今禾心裡發苦,她眼睛很燙,這一刻她真的想,跟著杜觀山好好學,如果能看到陸晏喬再次站起來,她卷進反派陣營,也甘願。
“清晨的水汽”,陸晏喬頓了下,望向許今禾,“我聞到了。”
她的眼睛是濕潤的,眼尾帶著點紅色,沒落淚,可她疼得身體先難忍,眼神卻依舊堅定,她沒叫一聲。
許今禾看她後頸處的頭發,已經汗濕,縷縷貼在面板,痛意身體難忍,但陸晏喬能。
許今禾忽然有點想哭,心裡澀得要命,她太容易心軟,看到驕傲的人跌落,看到痛苦的人掙紮。
看到陸晏喬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