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沒必要讓小孩這麼客氣？。就？我們四個人還是少點官僚主義？吧。”他聽見這個女人說道？，她的嗓音略有點沙啞，但不是那？種破銅鑼嗓子，這樣的沙啞反而讓本來？普通無奇的聲音更加動聽，“我是薛瑤仙，你進了基地之後會有機會看到我的，不過我平時不太和實習生接觸。你是實習研究員嗎？”
“是的，今年新一期錄用了我。”
“那？比起我你更應該和你旁邊的羅顧問接觸了。他是我們基地最年輕的專案組長，也是技術顧問。”薛部長說道？。
“不是剛說過少點官僚主義？嗎？”後座的乘客失笑，“你在教新人討好我？”
“討好是明智的策略，賄賂才？是官僚。我只是在給他指出明路。”薛瑤仙說道？。
陳思航意識到車內的這幾人關？系私下應該很好，否則不會冒然開這樣有點涉紅線的玩笑。他弄不清基地內部的職稱，但起碼部長應該是高於專案組長的。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但加入這段對話好像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沒學會奉承別人。
好在羅顧問又給他遞出了臺階，他簡直要感激涕零了，就？算他還不知道？這位技術顧問叫什麼，他內心已？經有了一種沖動，要是他能在羅顧問的專案組內工作，他一定會很舒服。因為？很顯然，這名羅顧問很能體察下屬的心情，而且願意照拂他們。
“你進入基地之後，在九號會有一場統一的測驗，所有新加入的實習生都會進行一個能力測試，筆試、實操以及面試。不用過分擔心成績，這不是你在學生時期經歷的測驗，它沒有排名，只是一個定向參考。基地內有不同的專案，考慮你的專業、專案組的實際需求和你個人意願進行安排。“羅顧問介紹道？，”就？你個人而言，你是希望加入銅氓山的研究隊伍，還是為？了學位論文和豐富實習經歷？因為？並？不是所有申請都是為？了在這裡留下。“
“基地很封閉。”司機說道？，他大咧咧地插話，“你三思而後行吧。我看你家？庭條件不差，穿得也挺時髦，還戴一墨鏡，我看你壓根沒必要來？銅氓山吃苦。羅顧問你接下來？是不是又要給新人畫大餅了？基地的講話我都會背了，什麼這裡是實現理想？的好地方，條件艱苦更要攻堅克難，為？了祖國有舍才？有得，這裡是真正的科學前沿陣地。聽起來？是不是很熱血澎湃？等到你兩年都出不了銅氓山一次你就？後悔了。”
陳思航覺得這司機有點不太禮貌，但令他意外的是羅顧問一點也沒生氣？。
“你聽見他說的了。事實就？是這樣。”羅顧問說道？，“從資料來？看，最終留下的實習生出身貧困或一般的更多一些。不過也沒到一個絕對值。想？安心做研究的話，銅氓山與世隔絕，資金充沛，還有政策扶持，是有它的優勢在。但短處也因此很明顯了，基地內的生活比較單調。不過你無需擔憂後勤，已？經改善了許多。你有什麼想？法都可以提出來？。“
陳思航大著膽子看了羅顧問一眼，終於看到了他的臉，盡管車窗貼了遮光膜，導致車內光線沒那？麼亮堂，但他仍然能發現羅顧問長得挺好看，而且相當年輕，沒比陳思航大幾歲，竟然已？經是一個專案組的組長了。
這讓陳思航的興趣從學術和基地的規則轉移，他更想？問一些其他的問題。所以他說道？：“我能先問跟實習專案無關？的問題嗎？”
“當然可以。”
“我知道？您是羅顧問，副駕駛座上的是薛部長，那？司機是誰，我能知道？嗎？”
“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司機說道？，“遠遠比不上薛部長和羅顧問。”
“基地目前正在建造隧道？實驗室。他是銅山市建築有限公司的專案經理，目前是這個工程的負責人之一。”羅顧問解釋說，“他叫梁丕。你稱呼他梁經理就？好。”
這就？說得通了，陳思航心想？專案經理一定很有油水，又或者梁丕出身就？很不錯，因此才？有錢買到這樣的手？表。
陳思航說：“我想？知道？如果最後留下來？的話，我還是在原來？實習的專案工作，還是可以調換到別的專案去呢？”
“這個視情況而定。一般來？說不建議轉換，因為？適應新的專案組需要時間。不過如果你的表現突出，那？麼可以酌情考慮。”羅顧問說，“實習期內中途也可以輪轉，到時候等你進了基地，會給你發一個實習手？冊，裡面有一些規則，你可以詳細閱讀。其實我對實習生的培訓瞭解也不是太多，這主要由我的副組長負責。基地內所有的實習生平時都由副組長管理。”
“我明白了。”陳思航點了點頭，“羅顧問，你在的專案組是不是比較難進？”
他沒有忘記薛部長說的話，她說討好羅顧問是一條明路，這說明他在基地內肯定在專案上很有話語權，那？麼他所帶的組一定關？注度很高，沒準是專案資金最充裕的組別。
“這豈止是比較難。”司機再一次插話，“這可是基地裡最重要的研究專案了。你要是能進去，以後別忘了我，咱們也算是茍富貴勿相忘。”
羅顧問說：“其實我歡迎你來？試試。不過實習生具體去哪不是我說了算。”
這是陳思航來？銅氓山的第一天，他越發理解為？什麼自己會做這樣的夢，當時他滿懷希望，在車上遇到的人都那？麼友善，即使是面對他這麼一個剛來？的實習生。這讓他對在基地的前景充滿了信心。在這趟車程上，陳思航發覺自己不願意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