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餐廳裡用的是那種……
餐廳裡?用?的是那種用?來聚餐的大圓桌, 鋪著淡紅色的桌布,綴著金色的流蘇,每一張圓桌邊的標準入座人數是十二人, 有半個廳沒有開燈,後面的桌子邊沒有座椅,座椅被整齊地擺放在另一側。
前邊的幾張餐桌三三兩兩地坐著些基地的職工, 方青沒有看到梁丕或是其他任何?人。餐廳的另一邊是取餐區, 桌子上擺著一些早點,放在蒸籠裡?,還?有幾鍋湯水類的東西, 蓋著蓋子, 另外還?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可以現下面條或者餛飩, 這點和任何?一家包含早餐的酒店都是一樣的。
但不像別的酒店進去餐廳需要出示房卡,在這個療養院裡?, 有什?麼人住著一清二楚, 人員不會有變化, 因此連登記都用?不上。方青想吃的東西很多, 他拿了一個餐盤,想吃什?麼就拿什?麼, 他覺得這裡?的夥食不賴, 不管是什?麼樣的懲罰密室,他都決定抓緊每一個機會享受。
他把餐盤堆得像座微型山丘,但仍在他能吃完的分量之內,並且不會撐得讓他想吐,這裡?的包子和饅頭不是凍品,方青絕對要多拿幾個。盡管如此,在他進行了這麼多的早餐狩獵之後, 他仍然比羅雲道更先結束挑選,他已經找到了一個空置的餐桌坐下,而?羅雲道仍在擺放早點的長桌邊徘徊,手?裡?的碟子和空的沒區別,只是多了一小勺醃蘿蔔。
方青邊吃邊注視著羅雲道的背影,沒過?一會兒,另一個在選菜區的人靠近了羅雲道的身?邊,兩個人交談了幾句,但大廳有些嘈雜,主要是回聲太多,而?他們對話的聲音又太低,方青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羅雲道最?終拿了一碗白粥回來,正好配他盤子裡?的醃蘿蔔還?有一個淋了醬油的煎雞蛋。他在方青的身?邊坐下。
“那個人是誰?”方青說道,筷子間還?夾著一個魚香肉絲餡的包子,他看羅雲道就拿了這麼一點,比他在家吃得少多了,就問他是不是沒胃口。
“可能是我昨晚沒睡好,不習慣這裡?的床。”羅雲道含蓄地說,他在向方青暗示自己拿得少是因為這具身?體本身?的原因,並非他自己心情?不佳喪失食慾,“他只是過?來和我打個招呼,還?和我說中午在院子裡?有燒烤。”
“這裡?的日子挺不錯的啊。”方青感嘆道,說完他繼續低頭吃著,羅雲道在一邊慢吞吞地喝著粥,好像這碗粥的溫度要把他的上顎燙破似的,兩人之間平靜的用?餐時間還?沒持續三分鐘,又有一個人朝這張圓桌走了過?來,她大概是已經吃完飯了,手?上沒有拿任何?東西。
“羅顧問,你一會兒有空嗎?”她看了眼坐在羅雲道身?邊的方青,覺得他不是很眼熟,畢竟銅氓山基地是個挺大的地方,她不可能把所有的職工都認識一遍,就面朝方青問道,“不好意思,我叫唐明雨,平時都在科研六。請問你是?“
“方青,在資訊科技部工作。”他友好地回答道。
唐明雨點點頭,說道:“哦,難怪我看你有點面生?。我平時不太去那兒。”她結束和方青禮節性?的對話,更像是在等羅雲道的答複而?打法時間而?已,她沒有坐下,方青感覺到她對待羅雲道的方式就像他是她的上級。事實或許也正是如此。方青覺得自己應該在那本放在監控室的工作人員通訊手?冊看到過?她的名字,她的後面沒有跟個人電話,想必級別要低一些,而?且她和羅雲道在同一個專案組裡?。
“有的。”羅雲道沒有讓唐明雨久等,幾乎是她說完之後就接下去說道,“不過?,有什?麼事不能在這裡?說嗎?”
唐明雨搖了搖頭,她的目光停留在方青身?上,說:“跟我們的專案有關。”
方青立馬識趣地說:“那你們聊唄,我去別的地方吃,你請坐。”唐明雨朝方青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回以輕松的笑容,讓唐明雨別在意這事,接著端起自己的盤子走到隔壁桌子,看似是隔壁,但他坐的位置離他們很遠了,畢竟這類的圓桌很大。
見方青走遠後,羅雲道說:“你說吧,這會兒沒人能聽見我們。”
唐明雨坐了下來,她的手?放在膝蓋上,手?指握在一起,看起來她有些緊張,就好像這會兒不在早餐廳,而?在一個至關緊要的面試房間一樣,她說道:“羅顧問,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羅雲道在內心詫異了一瞬,他沒有想到唐明雨最先提出的是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的主要目的不是用?於關切,因為他從她的目光裡看到的擔憂更加具體,而?不是一個善意的寒暄。
“...還不錯。”羅雲道回答,他的語氣很平靜,希望能緩解些許唐明雨緊張的情?緒,但這話很不幸地好像起到了反作用?,唐明雨的緊張非但沒有減弱,她眼中的擔憂甚至加劇了。
她說道:“我聽說你要在這裡?療養三個月。”
這也是羅雲道第?一次聽說,雖然他已經發現了在揹包中的藥物。他不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壞到了要進行三個月在療養院度過?的地步,而?且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醫療服務,也許是有的。這個漫長假期乍聽上去是個好事,但唐明雨的擔憂顯然在暗示著這樣的長假很不適用?於羅雲道。
羅雲道心想,如果這個身?份的他不止步於單純的副研究員的身?份,而?且已經有兩個npc都稱呼他為顧問,那麼他實際上擁有著比在實驗室普通科研員更高?一層的級別,或許是行政上的。那麼對於一個有可能處於權力角逐環境的人來說,三個月的療休其實是個壞訊息,他相當於被“流放”出了那個圈子,即使看起來只是限時的。
他知道的東西太少了,於是只點了點頭,這種反應也符合他的身?份,他應該是疲憊和失落的,即使如此,他依舊在下屬面前保持著平靜的得體。
“他們怎麼能這麼做。”唐明雨有些忿忿不平,但她剋制住了,所以仍然很小聲地說,“羅顧問,你覺得我們的專案還?能重?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