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真的是你親姥姥?”姜州問,接著又補充了?一句,“對?了?,羅哥你的膚色果然是祖傳的白啊。”
羅雲道清楚姜州話語中指的是老太太是否是羅雲道現實中的親姥姥,但羅雲道自己也不確定,他腦海中沒有一點關於姥姥的印象,畢竟他連親媽親爹的印象都沒有。不過他並不打算把這個告訴其他人,包括方青。
於是他點了?點頭,略過姜州吐槽一般的後一句話,當做沒聽見,只回應了?前半句:“當然了?。你的父母不也是和現實一模一樣?複制貼上?”
“也是。”姜州道,“怪貼心的,生怕我們在這裡想家。”
兩人走上二樓,二樓的佈局跟一樓沒有太大差別,都是中間一個大堂,旁邊兩排屋子,只不過大堂的面積縮小?了?,屋子多了?幾間。
姜州跟著羅雲道走進最大的一間房,房間裡擺著兩張床,床上都已經?鋪好了?被褥。床單的花樣?很老舊,牡丹花和燕子的圖案,洗得有些發?白,不過整理得很幹淨,鋪平在床上幾乎沒有褶皺。
“我們睡一個屋。”羅雲道說,“左邊那張是你的。”
“謝謝羅哥。”姜州覺得自己作為客人,多少?應該表示一下?謝意?,“我晚上不打呼嚕,你放心。”
姜州放下?自己的挎包,屋子有一張小?桌,就?放在上面,旁邊還有一個老式熱水壺,上面的是軟木頭塞子。熱水瓶周圍還有一個玻璃杯和一個搪瓷杯。這個玻璃杯一看就?是罐頭剩下?的,可能是吃泥螺罐頭,也可能是水果罐頭,總之?不管前身是什麼,如今都已經?變成了?水杯,裡面還有三分之?一的冷水。
他目光掃過桌面,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桌子上擺著的藥瓶居然不是老太太的保健品,反而是一瓶氟西汀片,其他幾瓶名稱都陌生,他認不出來,但肯定不是保健品。
姜州心想道,氟西汀這東西好像是抗抑鬱藥啊,按密室的設定,難道羅哥患的是抑鬱症?如果是這樣?,那也正常,這些肯定是診所給開的處方藥。
不對?,姜州細想還是有點奇怪。他看羅雲道在整理衣櫃,沒有注意?自己這邊,他趕緊擰開藥瓶,發?現裡邊的藥物很明顯減少?了?。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羅雲道本人在密室裡同樣?在用藥。他又一想,也覺得不能排除是密室設定的可能,這瓶藥在羅雲道出現在密室裡時,就?已經?是用過了?。
他越想越糊塗,於是直接問道:“羅哥,桌子上的藥是你的?”
羅雲道忙著疊衣服,頭也沒抬,很快地反問:“哪一瓶?”
“啊?”姜州被羅雲道近乎下?意?識的回答怔住了?,他反問,“這些藥不都是你的嗎,老太太也有精神病?不至於吧羅哥。”
羅雲道停下?手中的活計,轉過身望向姜州,平靜地說:“我姥姥很正常。我吃的是治療強迫症的藥,怎麼了??”
答非所問,姜州心頭降下?一層疑雲,他和羅雲道對?視,發?現羅哥面無表情的樣?子怪嚇人,他下?意?識後退了?半步,然後說:“羅哥,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感覺有些奇怪。”
“哪裡奇怪?”
“你說哪一瓶,就?說明桌上的藥不全是你的,雖然我認識的不多,但我肯定桌子上的全是治療精神疾病相關的藥物。你又說老太太很正常,那不是你的藥,其他的是誰的?這裡也沒別人了?,不是嗎。”姜州察覺出自己的聲音有點發?抖,明顯心裡虛得很,他就?算強裝鎮定,也沒什麼用,羅雲道一眼就?能看穿。
“誰說這裡沒別人了?。你不是人嗎?”羅雲道笑了?笑。
“什麼意?思?羅哥,我是認真在跟你說,我真覺得你有點奇怪。”姜州不自覺地扣緊了?桌子邊緣,“你真的是羅哥嗎?”
羅雲道沒有回話,只是雙眼靜靜地看向姜州。
姜州的大腦陷入了?高速運轉,從診所的第一眼一直回憶到進宅子的二樓,終於給他挖掘出最奇怪的地方,他先前不知怎麼的就?給忽略了?,種種怪異之?處彙集到一塊,讓他越想越心驚。
他說道:“羅哥,你姥姥為什麼喊我小?姜?照理來說,你今天是偶然碰到我,你姥姥不可能知道我。除非你在花甲店等我的時間和我在浴室的時間裡,抽空給你姥姥打了?電話,介紹有朋友過來暫住,還說了?我的名字。而且你只向我介紹了?老太太,沒有向老太太介紹我。這點我就?當你是打了?電話,你覺得沒有重複介紹的必要。第二點,你姥姥說買了?筒子骨。這恰恰是我很愛吃的東西,我肯定我以前沒有說過。姥姥為什麼偏偏買了?,還問了?我?這點,我可以當做是巧合。還有,第三點,就?是我剛剛問你的,關於桌子上的藥的問題,你為什麼沒有正面回答,你以前可不這樣?。第四?點,這兩張床太整潔了?,如果是老太太接到電話後整理的,那麼強迫症莫非也是遺傳?但樓下?櫃子裡的瓶瓶罐罐放得亂糟糟。我記得方青曾經?吐槽你會把洗手臺上的洗手液、肥皂、牙刷杯子等等都擺成一條直線,每次用完都物歸原樣?。所以櫃子裡的保健品只能是老太太放的,可以得出老太太沒有強迫症的結論。床鋪只能是羅哥你自己收拾的,可為什麼是兩張床,你今天才碰見我,不是嗎?另一張床既然不睡人,根本沒有鋪床褥的必要。”
姜州一口氣說了?一長串話,說完後長長地喘氣一聲,心想自己當年要是有這口才,做小?組彙報都能脫稿了?。
羅雲道聽完,神色未變,淡然地問:“姜州,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表達什麼呢?”
根據歷史?經?驗,羅哥越淡定越恐怖。姜州心下?大震,這不會要跟羅哥撕破臉了?吧。完了?完了?,自己一對?一肯定是打不過羅雲道,早知如此就?裝什麼都沒發?現了?,現在好了?吧。姜州暗自叫苦,他一咬牙,把自己心中的猜測全說了?出來:“羅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甚至還知道我已經?殺人了?。啊,我知道了?,桌上的藥有些是我的對?不對??我之?前就?住在這裡?!”他的聲音逐漸變大,最後幾乎是喊出來最後這句話。
“你已經?第四?次失憶了?。”羅雲道說,“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不對?勁。是第四?次,還是第五次?還是一直發?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