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州頹然地擺了擺手,說:“算了吧,都是假的,我剛醒來的時候真是嚇也嚇死了。”他找到?了一塊幹淨的沒有血跡的地方?坐下,拍了拍身側,叫羅雲道也坐過來,擺出要促膝長談的架勢。
“羅哥,我媽和我爸你?也見到了。”這句話說完兩個人都覺得怪怪的,姜州直接忽略了這句話帶來的尷尬,繼續說道,“萬一什麼都按照現實的規則來,過幾?天他們兩個就要爛了,更何況他們都是在上班的,根本經不起查。單位和公司一看連著幾?天不?來,也聯系不?到?人,沒準就要報警了。我在這裡也住不?下去。”
“這裡的事情發展邏輯和現實?別無二致。”羅雲道說,“你?擔心?的事情確實?會?發生。所以你?有兩個選擇,要麼把屍體處理?好?,當做失蹤,你?可以繼續住在原來的家。要麼你?畏罪潛逃,我可以給你?找個地方?住。”
姜州哭喪著臉:“這地方畢竟死了人,我不?敢一個人住啊。再說,警察肯定要找我問話,我露出點什麼破綻,就等著蹲大牢吧。十有八九他倆就是我殺的。”
羅雲道問:“所以你?選擇第二種?”
“嗯。”姜州眨巴著自己的眼睛,努力做出一個可憐無辜惹人憐愛的表情,還好?他現在的年齡小了足有五六歲,否則一個青年人有這種姿態,絕對會?起到?強烈的反效果?,“羅哥,這密室動不?動就死人,我能不?能跟你?一起住?”
“你?連你?父母都殺了,我跟你?住一起,我不?害怕?”羅雲道玩笑著說,姜州舉起手立刻就要發毒誓證明自己是清白無罪的,“好?了,你?別亂發誓,你?當然可以跟我一起。”
姜州這才放心?下來,羅雲道能帶自己過密室,實?在是太好?了。姜州知道自己這個狀態是個不?穩定因素,萬一自己在密室裡真的有病,比方?說在記憶空白的時候狂性大發,誤傷了羅雲道,甚至殺了羅雲道,那?他從此就要迎來方?青無情的追殺,他的密室之旅一定會?悽慘無比,梁丕一定會?樂享其成的,他一直都很想換一個隊友。
他跟羅雲道說了他心?中的這份擔憂,羅雲道笑著說:“如果?你?真的能在密室裡用這種方?法殺了我,梁丕會?很高興,以至於出手幫你?攔著方?青,所以你?不?會?有事。“
姜州問道:“羅哥,你?什麼時候和梁丕有這麼大的仇怨了?”
“沒到?結仇的程度。”羅雲道搖頭,“不?過對他來說,少個能限制他的人,總是好?事。”更何況安息橋一行,羅雲道已經把梁丕的老底摸清楚了幾?分?,在梁丕這種人眼裡,世界上了解自己的人當然是越少越好?。
姜州也很同意,說道:“他這種反社會?人格確實?會?幹出這種事。”蒼天無眼,密室的安排讓他不?得不?和梁丕組成一隊。同樣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梁丕是大神經病,方?青是小神經病,姜州想了想還是方?青好?,梁丕還是老老實?實?回醫院治個十年再出來吧。
想到?他們兩個人,姜州問道:“羅哥,你?碰到?他倆了沒有?”
“沒有,我目前遇到?的只有你?。”羅雲道說道,“也沒有看到?上個密室的熟人。”但他對宋芝昌有一些懷疑,想了想,沒有告訴姜州。
“這次的地圖也太大了。”姜州玩多了遊戲,張嘴就是術語,“上次的那?個也很大,我們折騰了這麼久。這次的我估計沒有一個月都下不?來。而?且它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做得也太好?了,地鐵上的全是活人,五官也都好?好?的安在臉上,但我看著就起雞皮疙瘩。一想到?全是npc,我的心?裡就發毛。”
“大約三分?之一的靜海市。”羅雲道說,“我比你?早來幾?天,已經開車轉過了。最北到?開發區,最南是麓山鎮,東西和豐臺市交接。其餘的地方?全是黑霧,無法通行。”
“比我想象得小點,我以為包含整個靜海呢。”姜州舒了口氣,“那?看起來比上次得小得多。不?過一點線索也沒有啊。我的便簽紙去哪裡了,難道不?是每次都有提示嗎?雖然密室給的提示總是雲裡霧裡。”
“你?找過了嗎?”羅雲道說,“我跟你?一起再找找。你?醒來的地方?在哪裡?”
“我的臥室。”姜州見沒有處理?屍體的必要,當務之急是找到?提示的便簽,於是他和羅雲道出了主臥,反鎖了房門?。便簽多半會?在“出生地”出現,不?是在自己身上,就是在附近,這點不?會?有錯。
兩個人在姜州的臥室一陣翻箱倒櫃,搞得姜州渾身出汗,羅雲道嫌姜州臥室太悶熱,把空調開起來了,又說:“一會?兒借你?家臥室洗個澡,我身上全是灰塵。”
“洗吧洗吧,我家條件比大螯村好?多了,你?想洗多久洗多久。”姜州道,“明面上的地方?都找了,怎麼沒有,怪事情。”
“你?想想有沒有對你?有特?殊意義的東西。”羅雲道指了指姜州一書櫃的書,“萬一夾在書裡,一本本翻看得累死。”
“我還有個問題,”羅雲道想了想,說道,“為什麼你?媽跟你?爸的死法不?一樣?你?看,你?爸就死得很粗暴,沒怎麼動用工具。為什麼你?非得把你?媽掛在電風扇上呢?”
姜州臉色一變,心?想羅雲道也太一針見血。他慚愧不?已地說道:“其實?,我感覺密室這麼設定可能是參考了我小時候的一個噩夢。”
“當時我小學的時候,我媽非逼著我學葫蘆絲,我真不?愛學,沒那?個音樂細胞。但我媽就是,我越抗拒,她越要逼著我練,覺得就是要用這個磨一磨我的性子,陶冶我的情操。三天兩頭就因為葫蘆絲這個事情罵我,我心?裡特?別仇恨。我爸不?支援也不?反對,但他嫌棄我吹得難聽,說我擾民,我媽就說我吹得不?熟練,所以變本加厲讓我練習。我媽和我爸因為我學葫蘆絲的事情,經常成了他們吵架的導火索,那?段時間我巴不?得他們兩個都死了。這樣我就是全天下最自由的小孩,再也不?用吹那?個煩人的葫蘆絲,也再也不?用聽他們兩個吵架了。”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有一天晚上我就夢見我媽上吊,我爸也死了,沒夢見他具體怎麼死,但是我媽那?段我記得很清楚。因為太恐怖了,我記得我就是往上抬頭,看著電風扇旋轉,我媽就吊在上面,她的腳跟著晃悠,然後拖鞋掉了,啪的砸在地上,我就驚醒過來,全身都冒冷汗。這個噩夢我一直沒忘記,直到?現在還記得很多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