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紫色眼影，沒？有暈染好，看上去很突兀，眼線粗粗地貼著眼皮。貼了假眼睫毛，睫毛有點？過長過重了，看上去都要抬不起眼睛。粉底上的顏色也太白了，透不出？肌膚本來？該有的血色，兩道眉毛畫得又長又深。她的下半張臉，玫紫色的口紅十分？喧賓奪主，都塗到？嘴唇下面去了。可能是想讓自己的嘴唇看上去飽滿一些吧。
“預約了嗎？“
“沒？有，來？掛號。”
“普通號還是專家號？”護士道，“專家號兩百，普通號八十。普通號前面還有四十位。”
“專家號呢？”
“二？十幾，”護士繼續道，“掛嗎？”
“要等多久？”
“不會？很久。”護士突然笑起來？，不過她的笑容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意思，明明嘴彎曲的弧度很大，甚至露出？了上下兩排牙齒，都能看見？牙齒上沾的口紅，但她上半張臉一點？都沒？動。而且這句話也沒？有任何？好笑的地方，“你要掛專家號還是普通號？”
“專家號吧。”
“好的。”護士繼續維持著燦爛的笑容，好像這是醫院的一種規定似的，不微笑沒？有獎金，“請問您要掛哪一個專家？”
“都行。”
“請出？示醫保卡或身份證。”護士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現金支付嗎？還是扣醫保卡？”
羅雲道在公文包裡翻找出？自己的醫保卡，放在讀卡機上，“醫保卡就行了。”
“好了，請取走您的醫保卡。一會？兒視窗會？叫到？您的號碼，然後您就可以上二？樓了。這是您的掛號單。”
盡管這位護士的笑容有點？令人毛骨悚然，但她的服務態度還是很親切的，全程都語氣平緩，沒？有催促羅雲道的意思，而且解釋得也很清楚明白。
羅雲道從視窗的凹槽裡取走打出？的掛號單，低頭看了一眼。
“安息橋精神病院 門診 掛號憑證
卡號：0996
姓名：羅雲道
科別：精神科
類別：專家號 下午
金額：200元
支付方式：醫保基金支付80元
掛號時間：20200714 14：21：06
就診 號：第 26 號
操作員：018
診區位置：門診部二？樓精神科五科室
建議就診時間段：
過號請耐心等候，重新叫號 憑此票就診，當日有效“
異變就發生在他看完這張掛號單之後，熟悉的陰森寒冷爬向他的背部，密室就要降臨了，能拖到？現在才把？羅雲道拉進去，還真是辛苦它了。他把？掛號單放進自己衣服口袋裡，抬頭望了一眼坐在視窗中的護士——她還是像之前那？樣坐在視窗裡，睜著一雙貼著濃密假睫毛的眼睛，只不過她的瞳孔擴散得很大，一團漆黑，眼睛也比之前大了很多。
顯然，這是一雙死人的眼睛。由於肌肉無法收縮的緣故，控制瞳孔的肌肉散開了。
她的臉上還保持著生前燦爛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