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許老漢之死19) 彷彿只是為了一個……
彷彿只是為了一個象徵性作用,羅雲道站出來後,他沒有需要做的動作,他只是忠實地站在石臺的一邊,臉上帶著探究的神情,並不合格地扮演著神婆的身份。
他這種像個木頭樁子一般的表演,在橫店是接不到活的。
此時此刻,姜州距離羅雲道只有一棺之隔,但他並不知道羅雲道的存在。隔著不厚的木板,他能聽見外面村長的聲音,先是叫了神婆,沉默了有幾分鐘,又喊著起棺了。
姜州還在腦海中天人交戰,要不要趁著起棺的時候從棺材裡跳出來。他心裡想著,也許起棺就是再把棺材抬起來,放到事先挖好的大土坑裡吧。
他沒有參加過農村的葬禮,從小到大,也沒有參加過任何喪事。就算有,也是在他出生前就先走一步。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參加的居然就是自己的葬禮。目前已經進行到了起棺的步驟,實在有些荒唐。
梁丕和姜州想的差不多,起棺從字面上理解,不就是把棺材再抬起來嗎。然而大螯村的風俗習慣不能用常理來衡量,原先抬棺的那四個人,有兩個圍在棺材邊,居然把棺材蓋掀了起來。
在這個時候,梁丕靈光乍現,終於悟到了棺材裡裝著的到底是誰。羅雲道已經在祭壇了,比方青和羅雲道先抵達,沒道理姜州沒跟在羅雲道身邊。石臺背後也不可能蹲著兩個人,沒那麼大空間。再聯想到方青口中的驚喜,棺材裡塞著的必定是他的新隊友姜州。
棺材中的屍體,被這兩個村民抬了起來,兩人一前一後,一個抱著屍體的頭顱,另一個拖著屍體的腳。而這具屍體正是姜州。
姜州還活著,梁丕飛快地判斷,他的身上沒有傷口,衣物完整,並且睜著眼睛,眼神寫滿驚恐——那是必定的。但他的狀態又不像是完全活著。
姜州居然沒有大喊大叫,沒有掙紮。
這不可能啊。
莫非是嚇傻了?
梁丕揣測著,還是說,和羅雲道一樣,姜州的身份轉變為了棺中屍體,因此才不能動彈。
他本來以為自己要努力一番才能重回自己的孤狼型遊戲模式,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目標要被別人幫忙實現了。
他腿跪麻了想換個姿勢,發現自己也沒法動,操他媽。梁丕不是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密室的強制劇情,叫你幹嘛你就得幹嘛,傳統s了。
姜州還沒傻到那個程度,但這種狀況要比嚇傻還要糟糕。冰涼的手像鉗子一樣夾著他的腦袋和腿,他一動也不能動。他的手指,他甚至不能眨眼睛去控制他的表情。
他變成了一具活著的屍體,在起棺的那一刻。
他看到了羅雲道,就站在村長的身邊,靜靜地凝視著自己,在黑暗之中,姜州看不太清羅雲道的表情,只能平白地感覺到陰森和恐怖。他覺得羅雲道像吃人的怪物一般,和周圍彷彿活死人的村民沒有任何區別。此時此刻,姜州已經心死了。
今天他就要死在這個密室裡,因為他的愚蠢和輕信,把自己交給了一個慣會偽裝的劊子手。
惡臭,不知這片不大的泥塘淹沒了多少屍體,愈發臨近,就越能聞到它腐爛到極致的惡臭。姜州的腳率先碰到了冰冷的水面,鞋子被浸濕了。緊接著是雙腿,褲子黏在了腿上,泥漿沒過下半身,他凍得幾乎失去感受的能力,他覺得自己的腳好像碰到了什麼東西。
也許是已經白骨化的屍體。
從他被抬起來到被丟進泥塘裡,其實只是短短不過十來秒,對姜州而言,卻像淩遲一樣漫長。
他很快陷進了泥塘裡,就在梁丕眨眼的瞬間,姜州的頭顱被泥漿淹沒了。
空氣。
無法呼吸。
無法動彈。
死亡。
他像鉛塊一樣下沉。
姜州絕望地想到,我真的要死了。
異變就是在這個時刻發生的。當梁丕和方青都跪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姜州去死之時,站在石臺邊的羅雲道突然沖向了泥塘,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
一股力量從他腋下,把他整個人舉了起來,姜州的眼睛在一片淤泥中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