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裡貝拉的隊伍奉命押送奴隸,本就計劃在千湖領停留兩夜。她沒有拒絕米諾的邀請,當即抬起手臂,黑色的荊棘互相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被荊棘捆綁的俘虜們呲牙咧嘴,卻掙脫不開,只能認命地朝前邁步,跟著黑騎士前往營地。
墮落樹人邁開大腳,越過幾名邊境貴族。
雙方曾在戰場相遇,再見時卻互不相識,各自身份都發生轉變。
自今日起,這些亂軍將淪為奴隸,沒有任何生命保障,也不會有半分優待,下場註定悽慘。
死亡或許會是一種恩慈。
“感謝陛下。”米諾摘下手套,親吻手上的戒指。
岑青不在千湖領,尚無法對俘虜烙印血咒,但有黑荊棘的毒,足以驅使這些家夥,讓他們老老實實幹活。
“陛下是否有巡視領地的計劃?”裡貝拉牽引韁繩,靠近詢問米諾。她知道對方一直與暴風城聯絡,透過烏鴉。
“我不知道。”米諾搖搖頭,重新戴上手套,“不過我想陛下不會太遲出現,畢竟要讓幾千人聽話,單靠荊棘不太夠。”
“的確。”
兩人打馬並行,邊境貴族和騎士沒有再徒步,而是被黑騎士帶上馬背。
至於押送來的俘虜,他們仍然被荊棘捆綁,垂頭喪氣穿越森林,跟著前方的黑騎士走向位於湖畔的營地。
夜風吹過林間,一隻烏鴉飛過森林上方,帶來新的書信。
它準確找到紮在湖邊的帳篷,發出粗噶的叫聲,如黑雲一般飄落下去。
同一時間,一支由三十輛馬車組成的隊伍在夜色中出發,離開座落在金巖城外的莊園,一路快馬加鞭,朝千湖領的方向飛馳而來。
為避人耳目,馬車上沒有家紋,也沒有任何顯著特徵。
護衛在甲冑外披掛鬥篷,頭盔也用兜帽遮擋,刻意隱藏起身份。
隊首一輛馬車上坐著西科萊姆,以及他的母親和妹妹。
他成功說服自己的家人,放棄現有的權勢和地位,和他一同奔赴千湖領,投奔第一王子,雪域的王後。
寬敞的車廂內,母子三人對面而坐。
腳下鋪著毯子,一張木桌擺放在三人中間,桌上是精緻的糕點和茶飲,還有一銀壺血酒。
西科萊姆看向自己的母親,至今猶不敢相信,他能如此輕易說服對方。
“母親,我實在沒想到。”他扯了扯領口,寶石領扣反射月光,品質不算頂級,唯獨顏色罕見,很襯他的眼睛,“您會答應和我離開。”
“我的孩子,你預設我的反應,證明你並不真正瞭解我。”奧爾加放下茶杯,拿起盤子裡的餅幹咬下一口。她喜歡蜂蜜和牛奶的滋味,混合兩種材料的糕點尤其不能缺少,“戈羅德無藥可救,金巖城的威嚴正在坍塌,你的決定相當明智。我以你為傲,我的兒子。”
如果沒有敏銳的眼光,她當初不會斷然離開巴希爾,帶著一雙兒女獨自居住。
“我的家族效忠殷王後,我曾在王後跟前發誓,如今也到兌現的時候。”奧爾加吃完整塊餅幹,又一次端起茶杯,透過縹緲的熱氣看向對面的兒子,“西科萊姆,侍奉黑發王族,追隨純正的王室血脈,這是血族的宿命。篡位者終將失去一切,也是命運的必然。”
奧爾加說話時,兩隻眼睛發生變化。
右側瞳孔顏色加深,左側變成重瞳,清晰映出西科萊姆的面容。
這是她的秘密。
她擁有占星師的能力,只是沒有公開。她的女兒也繼承了這種血脈,在金巖城內需要小心隱藏,進入第一王子的領地再不必如此。
至於西科萊姆,他更像他的父親。
“所以,您預見了一切,但您為何不說?”西科萊姆問道。
“我的能力很弱,只能看到片段畫面,而且十分模糊。”奧爾加認真解釋,沒有因兒子的疑問心生不悅,“僅獲取不完整的資訊,莽撞開口極可能導致錯誤發生。”
她遇見殷王後會有一場盛大的婚禮,還會有一個黑發繼承人。但她沒能看透戈羅德的貪婪,以及丈夫的搖擺不定。
回憶起當年事,奧爾加閉上雙眼。
一切發生之後,她痛恨自己的能力,並設法進行補救,其中就包括蒙騙巴希爾,放鬆他的戒備,讓他被烙印上血咒。
只可惜,無論她做什麼,殷王後的去世都無法扭轉。
“母親。”尤莉握住她的手,溫柔地安慰她,“您不要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