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諷刺!
左娜出離憤怒。
她坐在王後的位置上,指尖顫抖,覺得所有人都在譏笑自己。她甚至不能公開反對國王的決定,斥責這是丈夫對自己的羞辱。
憤怒背後,堆集著忐忑不安。
想到前幾任王後的遭遇,想到她們在被拋棄時都經歷過什麼,左娜陷入深深憂慮,擔心自己也將步上後塵。
她是否會被剝奪一切,投入暗無天日的地牢,背負上莫須有的罪名,最終死於非命?
每每想到這裡,左娜就控制不住全身發冷。
她咬住大拇指,直至指尖冒出血珠。
精純的貴族血液充滿誘惑力,小王子不自覺湊過來,表情中充滿了渴望:“母親……”
左娜沒有猶豫,將自己的血喂給兒子。
達爾頓抱住母親的手臂,依戀地偎入她的懷中。
左娜輕輕拍著他的背,捕捉到身後輕微的響動,低聲道:“哈布克。”
忠實的混血僕人弓腰在地,安靜等候她的命令。
“我要知道這場會議的全部內容,包括國王說了什麼,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以及大臣們的所有反應。”
“遵命,陛下。”
哈布克退出露臺,身影消失在房間外,如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左娜又站了一會,確認沒有馬車繼續抵達,就抱著小王子返回房間。她懷中的孩子已經昏昏欲睡。
“陛下,請把王子殿下交給我。”女官蒂亞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達爾頓,動作謹慎輕柔。
左娜很信任她,能放心地讓她看顧自己的血脈。
“不必送他回去,在我的寢殿內休息。讓他睡好一些。”她說道。
“是,陛下。”女官抱著達爾頓離開,推開通向內室的一扇門,邁步走了進去。
左娜來到壁爐前,雙手交握,指關節用力到發白。
火光映照在臉上,她望著跳躍的火舌,不期然想起岑青說過的話。
國王有病態的權力欲和掌控欲。
他不容許任何人挑釁他的權威,無論妻子、兒子、女兒、還是他的大臣。
岑青在金巖城時,他是戈羅德的心腹大患。如今他離開,左娜和達爾頓的地位顯現出來,這是個危險的訊號。
他從不掩飾自己的目的,公然挑撥是非,離間王國權力頂端的夫妻。
但是,一切都是事實。
左娜越想越感不安,她在壁爐前來回踱步,從未如此時一般希望紮克斯在自己身邊。
“紮克斯,我的兄長,我需要你。”
“我必須承擔起所有,為了我的血脈。”
她做出某種決定,猛然停下腳步。
白皙的手腕抬起,掛在窗邊的鳥架發出聲響,血梟腿上的鎖鏈松脫,這只黑暗的鳥飛向左娜,落在她抬起的前臂上。
“去王國邊境,等候我的兄長。”左娜不放心寫信,直接採用口述。這是紮克斯家族成員的天賦,馴服的血梟能夠口吐人言,在家族成員之間傳遞秘密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