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分鐘時間,他們呆望著天花板,分不清身處現實還是夢境。
腳步聲從走廊中傳來,緊接著房門被敲響。
地精的聲音穿過門板,變得甕聲甕氣:“騎士老爺,該起床了。早餐已經準備好。”
早餐?
黑騎士們騰地坐起身,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一把掀開厚實的被子,赤腳踏上地面。
涼意從足底襲來,徹底驅散睏意。
一人走到窗前,雙手拉開窗簾。
大片陽光投入室內,刺得窗前人眼球生疼,瞳孔在瞬間收窄,足足十秒方才恢複。
“天亮了,起床!”
佩諾爾特在窗前轉身,見眾人又倒回去,不滿地皺了皺眉。他大步走向床鋪,大手用力抓下,逐一掀起騎士身上的被子和毛毯。
黑騎士們抗議無效,只能抱怨幾聲,掙紮著離開柔軟的被褥。
裡貝拉不在房間內,她睡在隔壁的臥室。
日暮山脈環境惡劣,是一片不毛之地。
流放在該地,生存是重中之重。黑騎士忽略男女大防,常會擁擠在一起取暖。
如今條件改變,裡貝拉雖然不在乎,還是接受荊棘女僕的好意,單獨睡在一間臥室。
實事求是地講,能夠獨佔一間臥室,耳邊沒有呼嚕聲和磨牙聲,也不必忍受各種難以言說的氣味,是一種良好的體驗。
在同僚們掙紮著爬出被窩,和溫暖的床鋪依依不捨時,裡貝拉已經穿戴整齊,精神煥發地出現在走廊。
地精敲門時,她環抱雙臂靠在牆上,右腳尖輕點,嘴裡咬著一條狼肉幹。不為果腹,單純是磨牙。
她今年正好兩百二十歲,經歷又一個換牙期。
新生的獠牙頂開牙床,替換磨損的犬齒。過程很漫長,她總會感到不舒服,試圖咬些什麼,緩解口中的異物感。
地精們盡職盡責,不斷敲著房門,直至黑騎士全部蘇醒,穿戴整齊走出房間。
“早上好。”
眾人拉開房門,表現各不相同。
有的精神飽滿,顯然一夜好眠;有的連續打著哈欠,應該是沒有睡飽;還有的表情嚴肅,頭碰著頭低聲交談,以隊長米諾和副隊長佩諾爾特為代表。
看到目標,裡貝拉站直身體,扯下嘴裡的肉幹,邁步朝對方走去。
三十人都換上新外套,襯衫和長褲散發清新的味道,靴子鋥亮,分明是打了鞋油。
這一切都是地精的功勞。
“早餐已經準備好,就在走廊盡頭的餐廳裡。”地精們很有禮貌,不同於荒野裡的親戚,他們接受過良好的教育,經歷過荊棘女僕的嚴格培訓。
相比之下,出身貴族的黑騎士反倒更像是一群野蠻人。
一行人穿過走廊,來到地精佈置的餐廳。
黑騎士們分別拉開椅子坐下,在寬敞的房間內享用豐盛的早餐。
麵包,烤肉,蔬菜。
種類稍微單一,分量絕對充足,味道也相當不錯。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吃撐了,不得不扶著肚子離開餐桌。
“殿下召喚諸位。”聲音從門旁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