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希爾召來騎士隊長,貴族們七嘴八舌詢問,聲音嘈雜,像一群鳥獸在嘰嘰喳喳。
“陛下召見第一王子,王後和紮克斯伯爵都在。”騎士隊長言簡意賅,快速向眾人說明情況。
“變故和王子有關?”
“我不知道全部,王子進去不久,室內就發生異常。”騎士隊長說道。
貴族們眉心深鎖,目光閃爍。
眾人齊刷刷看向宴會廳大門,好似門後蟄伏洪水猛獸,隨時將要沖出來朝他們張開血盆大口。
突然,門軸轉動聲傳來,雕刻精美的門扇向內敞開,一陣風侵襲走廊,吹起眾人的頭發和衣擺。
貴族們下意識抬手遮擋。
等風聲稍停,眾人放下手臂,終於看清門後出現的身影。
一個高挑的黑發青年,一名捧著木盒的女僕。
青年的樣貌很陌生,女僕卻相當熟悉。百年之前,她曾出現在多場慶典上,是殷王後的首席女官。
認出女僕,眾人再看青年,他的身份無需猜測,已是不言而喻。
殷王後的血脈,國王的長子,王位的第一繼承人,即將被送往雪域的棄子。
岑青站在門後,目光掃視走廊,未在任何人身上多作停留。
他的上衣少去一枚領扣,脖頸上的掐痕清晰可見。
他渾不在意,任由形形色色的目光落在身上,邁步進入走廊,穿過兩側人群,視大臣們如無物。
茉莉緊跟在他身後,額頭和脖頸都帶著傷。隨著她向前走,傷口飛速癒合,變成細窄的紅線,不留一絲疤痕。
兩人徑直走出城堡,中途沒有片刻停留。
即使周遭是王國重臣,是這個國家中最有權勢的大貴族,岑青也沒有駐足的心思,更不打算攀談。
他的母親為王國徵戰,奉獻出一切,最終卻失去權力含恨而死。
戈羅德是罪魁禍首,貴族們也不無辜。
以眼還眼,血債血償。
既然他走出黑塔,他們就必須付出代價。
或早或晚。
目送岑青的背影,丞相巴希爾表情木然,很難猜透他此刻的真實想法。
良久之後,他才收回目光,帶領眾人進入宴會廳。
大廳內一片狼藉。
牆壁和穹頂爬上裂痕,不時有牆皮剝落。
窗框碎裂,冷風灌入室內,推動破碎的燈飾向前翻滾,不停堆向牆角。
地上躺著一具屍體。
不,已經無法再稱之為屍體。
散落的灰塵勉強勾勒出人形,破損的衣裙上壓著灰濛濛的珠寶,實在難以想象她生前是多麼光彩照人,還是戈羅德最寵愛的情人。
王後左娜和外交大臣紮克斯僵硬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