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不會真被誰給包養了吧,這麼講究。”
兩個室友面面相覷,四目相對間啞口無言。
而在手機螢幕那端,傅景言圍著浴巾從浴室裡走了出來,他看了眼螢幕以後揚起唇角,順勢收起了手機。
笨家夥開竅了,看來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沒有想到提起那個子虛烏有的「模特」,商丹青就在靠近他這件事上格外的有幹勁。
這倒讓傅景言不急著想辦法解釋這個誤會了。
等到傅景言吹幹了頭發回到書房的時候,卻發現電腦那邊再次收到了巴黎那邊導師發過來的訊息,問的是他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動筆準備參展的作品,傅景言隨即腳步一頓。
燈光暗下,透過書房的窗能看見外頭一座座交相高聳的摩天大樓,玻璃幕牆的光源內透,外頭車流不息。
傅景言的目光掠向書架上那些雜亂擺放又與油畫毫不相幹的書籍,以及電腦上所儲存的一列列商稿檔案,那些稿子都是堂兄眼中的「美少女戰士」,而不再是什麼靈氣四溢的青年畫家畫作。
他最終收回了目光。
其實傅景言沒有告訴商丹青的是雖然這次展覽主題與觸控有關,他卻並沒有把商丹青的那一幅畫作為參展作品描繪出來,送往巴黎的打算。
這幅油畫不過是用來逗弄笨家夥的練習之作,最多充作他的私藏。實際上對於這次展覽,傅景言從頭到腳都沒有參加的打算。
畢竟油畫這條道路,他已經荒廢很久了。
傅景言忍不住嗤笑一聲。
在國外的那三年大概是他人生中最陰暗痛苦的三年,在外人的眼裡他就是靠著這三年在國外的經歷與學習,一躍成為網上知名的畫師,多年的油畫基礎讓他的圖更具有紮實的功底與強悍的張力,以至於他的風格在以平面為主的插畫中獨樹一幟。
但似乎大家都忘了,他最初本該是一個油畫畫家,而不是一個充滿商業性質的畫師。
離家後的那幾年大抵將傅景言完全的催折,被愛人拋棄,也不被家人接受,甚至於一個人獨自待在異國他鄉,在高昂的學費與住宿費面前,他不得不在破舊的公寓樓裡從早到晚地接商稿,為了甲方的需求,一遍遍地更改塗抹自己筆下的畫,以此得到微薄的稿費謀生。
原本他去到巴黎是為了深造,為了讓自己的油畫水平更進一層。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曾經的理想與抱負似乎都大打折扣。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是商稿接的太多,筆下的靈氣開始一點點消散,傅景言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會畫畫了。
準確來說,是再也畫不出一幅好的油畫。
有很長一段時間,傅景言都獨自待在巴黎破舊的公寓裡,為了停滯不前的藝術創作而痛苦不堪,他幾近被那種江郎才盡的感覺逼瘋,諷刺的是他之前所畫的商業稿件卻在國內平臺開始爆火。
或許生活就是如此荒誕,他所求的遙不可及,他所厭棄的卻唾手可得,傅景言已經別無選擇了。
於是在巴黎待到第三年,他不得不回到了國內,放棄他堅持了十幾年的藝術,轉行成了一名商稿畫師。
至少,走這條路他還有養活自己的能力。
如今,迷離的霓虹燈在閃爍著,傅景言站在窗邊很久都沒有說出一句話,最終只能吐出了一口氣。他緩緩拿起手機,許久之後,開啟了導師的訊息框。
“desoe professeur,je ne participerai pas a cette exposition……”
夜色下,他說出口的法語帶著幾分沙啞與疲倦,拒絕掉了這次展覽,“je ne reviendrai pus a paris。”
他已經不再適合去與藝術靠邊。
幾年的時間足以磨滅一個天才畫家的心志,就讓他最後的油畫成為哄商丹青高興的途徑吧。
除此之外,他也不想再拾起那隻畫筆了。
傅景言最終放下手機,轉身拿起平板去了臥室。
而與此同時在宿舍,商丹青正在專心致志地颳著腿毛。
【作者有話說】
這邊的法語埋個小伏筆,後面傅哥會用法語告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