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把水杯放在茶幾上,又抬頭看了眼傅景言。“我好了,哥哥。”
“可以走了。”傅景言平靜地催促他說。
商丹青也只能慢慢爬了起來。
他從人身邊站起來,低頭走過的時候,能聞到來自於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四年不見這位鄰家哥哥的氣質好像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除了對他冷淡以外一切如常,他本也該很識趣地離開,但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走了。
萬一哥只是在生他氣呢,像以前那樣嘴硬著不說呢?於是快到玄關的時候,他又停住了腳步。
傅景言微微別過頭來看他。
“胃疼,哥哥……”商丹青的聲音小小的,“我沒有力氣,走不動路。”
為了證明自己確實胃疼,商丹青捂著肚子緩緩蹲了下來,他咬了咬唇,又藉著玄關旁的櫥櫃玻璃來打量背後傅景言的神情。
而傅景言看著他,沒有說話。
直到過了會兒,商丹青又搖搖欲墜的,裝出要蹲不住了的模樣,身後,傅景言才開口:“去沙發上躺著。”
“好哦。”商丹青蹲著的身子就立刻站起來了。
果然,哥還是關心他的。
商丹青又覺得自己起來起得太快,裝胃疼裝得不太像,這才慢慢、慢慢地弓著揹走去了沙發邊,又弓著背緩慢地躺了下來。
做完這些他自覺演技天衣無縫,抬頭飛快瞟了眼傅景言,隨即伸手去拉了拉人的衣角。
“哥,我還想喝水。”
傅景言的身子頓時僵了僵。
但在沉默幾秒之後,傅景言還是去給他倒水喝了。
哥應該只是在生氣他去酒吧喝酒的事吧,商丹青松了口氣,至少傅景言還會像以前那樣照顧他,就說明並不是真的想趕他走。
商丹青看著傅景言倒水回來,在接過水以後說了聲謝謝哥,就心安理得地蜷在人沙發上休養了,喝水也需要時間,他就在那一口口地往下嚥,想著法兒在傅景言身邊多留一段時間。
他好不容易才見人一回,不想這麼快就離開。
於是商丹青默默找了一堆話題和人攀談,開口第一句:“哥現在有女朋友了嗎?”
“……”傅景言正要轉身離開的腳步一停。
“就是前幾天,碰上我們科室的師兄在相親,突然想到師兄和哥哥的年紀好像也差不多,就好奇——”
傅景言轉頭,瞥了他一眼。
“其實也不是很好奇,嗯。”商丹青默默把頭低了下去,輕咳一聲。
過了會兒,商丹青又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哥現在應該已經當上大畫家了吧,之前哥畫油畫就已經很厲害了,現在一定更牛了吧?”
傅景言沒有回答,只是目光複雜地落在商丹青的臉上。
沾著酒液的唇瓣濕漉又晶亮,黑色的襯衫領口微開,露出半截精緻的鎖骨。
兩個小時前,這個笨家夥就是這樣醉倒在自己的車裡,那雙手纏在自己的脖頸上,恨不得整個身子都貼著不放。
醒來後的商丹青多了幾分清醒和自控,依舊驕縱地黏著他。
為什麼四年後再見,商丹青能繼續以這副心安理得又毫無歉疚的模樣面對自己。
到底是這個家夥真的心大到把四年前的一切都給忘記了,還是說他在故意假裝不記得,要再來招惹自己一回?
商丹青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是傅景言緩緩攥緊了手指。直到過了會兒,傅景言猛地拿起茶幾上的水杯,轉身重新上了樓。
“等胃舒服了就可以走了……”傅景言沉聲說道,“不要在我的畫室裡停留太久。”
而沙發上,商丹青驟然有些失落地望向人,為什麼明明剛才哥的態度都已經緩和了,現在卻又冷了下來,是他哪裡說錯話,又或者是他做得不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