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9：……閉嘴啊！
腳踏車一路往高處騰去，可以看到好遠。在心中默默記下法器的名字後，謝信俯瞰群星下寂寥的黑夜，遠處的天忽而亮起一道光束。
那束光微弱，像由星星點點的螢火蟲拼湊起來，風再強一丁點就能被吹散。洛星然這時放緩了禦器的速度，看著同一方向嘟噥道：“應該快了，再等一下試試。”
謝信不明白他在等什麼。
百姓近來忙著除祟，有的會專程等到子時燃放煙花，興許面前的青年等的就是這一時刻。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擊碎，閃爍的星光間漸漸浮現出淡藍的奇特光帶，像蜿蜒的溪水一般橫過天幕，盤旋流淌。
“……天塵晶？”
“不愧是謝公子，一眼就能看出關鍵來。”洛星然偏過頭，眼睫投下的影若隱若現，“下方是合歡宗過去産出天塵晶的礦場。不過這種晶石做飾品太脆，其他方面也沒實際用途，所以被廢棄很長時間了。”
嚴冬夜晚，地勢過低的礦場靈氣集聚，和沉積在上方的晶石粉末碰撞摩擦，就會綻出肉眼可見的淺藍色光輝。
“先前打聽《醉翁夢華錄》時搜羅了些有的沒的，原來那些被人寫於紙上當餐前飯後打發時間的文字，也是由作者親眼見聞拼貼而成的。讀得多了，還會有種在看旁人所經歷的過去的感覺。”
謝信聽見他的話，不知怎的，想起他們在武陵源截獲的那封信了。
他順著低低地笑了一聲，吐息不如洛星然那般裹攜白氣，而是融在風裡，成了風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很久以前，有人告訴我合歡宗的北部山崖有罕見的景色，只在足夠寒冷、足夠幹淨的冬季夜晚出現。”
洛星然問：“誰告訴你的？”
謝信搖頭，“不記得。或許和公子一樣，只是不經意從路人口中、筆下得知。我也在冬天來過這片區域，但因從未留意，便不曾見過。”
洛星然翹起嘴角，松開雙手。
隨距離縮短，他胳膊向後勾住劍修脖子，從語調上聽心情應當不錯：“這麼說你第一回看？”
謝信流暢展示了他大有長進的語言能力：“託公子的福，這次能有幸目睹到。”
洛星然哼哼兩聲，被順毛般地安靜下來。
溫度愈發低下後，那縷絹綢一樣的藍色調由淺變深，好像與同一天地間的他們一同呼吸。
望能被摟緊一些，謝信抬起手腕，扶住他的腰。還沒來得及將人完全帶進自己懷裡，左手中指突然被套上了什麼東西。
是金屬的，一枚鑲了黃紋玉的空間戒指。
它生長條件苛刻，需要滾熱的巖漿自然沖洗，可能在遙不可及的地下，一塊品質極好的黃玉經歷過五六輪磨淬，才能生成絲線寬窄最純淨的火魂。
而這塊玉裡的火魂已經從絲擴成了紋路。
“冬天戴在身上，也不至於半夜把我凍醒。”洛星然捏住他的手指，左右打量了幾下，“你該慶幸我這戰艦沒裝鈴，不然可不夠多給你打個戒指。”
謝信不知道他所謂的“鈴”長什麼樣，但當進入那片藍中後，黃紋玉的顏色透出草木生長才會有的綠，那抹盎然雀躍的光似乎成了景中最特殊的一顆新星。
“拍昆侖鐵後，十一人團留下了聯系方式。我想著說不定有一天來興致時會聯系他們，這不，好東西還是要到不要命的人那邊找。”
謝信攏起手，像藏住了自己的秘密領地。
洛星然揶揄問道：“怎麼不問我它叫什麼了？”
謝信神情中好似有什麼在融化，“因為我心裡已經有它的名字了。”
要是真順著話問，洛星然實際也沒想好一個戒指能叫什麼名。他原先在網上瀏覽過那麼多飾品，要麼都是些品牌名，要麼都是些典故名，不由得道：“嗯？叫什麼？”
謝信看著他，柔和的綠意彷彿也揉進了他的眼睛裡。
在得知自己過去走過的一切都是天書安排後，他懷疑過自己努力與生存的意義，也對這個世界存在的必要性感到迷茫。但洛星然的那番話點醒了他，他想，他早就找到答案了。
“——‘仰春’。它的名字。”
不論四季，不論朝夕。若總有一片春替他驅寒，那這個世界就是為他而生的。
洛星然便是那年年到來的春，在往後的漫長歲月，註定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帶他躺在無數個明天裡，做一場永不停息的美夢。
【作者有話說】
小洛：搞一票大的，比如悄無聲息地求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