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重複說:“天黑了容易轉向。天亮了就走吧。”
洛星然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等她消失在關閉的門後,才扯著唇輕聲笑道:“多謝。”
視聽被隔絕,耳邊只剩輕重緩急的落雨不斷,不知一夜過去會不會消停。
洛星然卸了臉上憂慮神色,朝豎著靠牆的青凜揚揚下巴,通紅的劍便毫不客氣把躺上床沒多久的人重新掀了下來。
嘭。
翻了個身,腦門垂直落地。
“算他會躲。要是藏在樹叢草垛裡,八成就被想殺他的那幫人揪出來了。”
謝信卻說:“不一定。”
洛星然坐上床沿,有一下沒一下地拾掇起床上東西,“什麼不一定?”
“不一定是想殺他。”
謝信拿劍劃破了異瞳背後的衣服,大片肌膚裸露出來,那盆水整個往上一潑,血跡褪去,居然沒有浮現任何傷口。
“他靈氣匱乏,高燒在身,但追他的人至少三個,前後間隔不算久。最後如果不是用法寶脫身,就是那些人放了水,並未堅持到底。”
洛星然頭腦高速運轉,恍然大悟:“你是說這血不是他的。是有人故意潑在了他的身上,用自己的氣味掩蓋了他的方位,並且把他藏在了樹上,還特地貼心地留了藥。”
謝信唇角一彎,不吝嗇地誇他:“阿然聰明。”
洛星然也笑了,“虎骨玉髓丹這麼少見,我總得留下來研究研究。”
而作為他的同夥,謝信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
0369出淤泥而不染,跟他這麼久仍是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對著這一幕忍不住道:【……這要是法治社會,你倆就雙雙蹲牢裡踩縫紉機吧。】
洛星然嬉皮笑臉:【這不入鄉隨俗嘛。說機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0369:【明明只有你才會想到這個!】
【啊,怎麼會呢,你太高看我了。】洛星然邊說著,邊慢悠悠從袖子裡翻找出一個小藥瓶,讓黑霧掰著少年的嘴喂進去。
一物換一物,他也不算佔了太大便宜,畢竟將人留在身邊也算是日行一善了,甚至越想還越覺得自己吃虧。
藥灌完後,他就和翹著腳和系統磨嘴皮子,給一高科技計算機差點兒氣自閉。沒等一會,地上的異瞳忽然悶哼一聲,哇地從嘴裡嘔出一口黑色的淤血。
第二口、第三口,直到衣領都被沾染,那張臉上異常的紅才褪下些許。三秒過後,他整個人掙紮似的撲騰了一下,又像在想用雙手把什麼東西推開。
不知做了噩夢還是怎麼,洛星然聽見他在模模糊糊地說話。
無意識的呢喃惹得他低頭靠近,又很快為所聽見的內容感到訝異。謝信五感比他優越,更能輕易將那點動靜收入耳中。
兩人對望一眼,洛星然緩聲問:“現在名字裡帶‘yan’的人很多麼?”
前不久剛聊過人,殘留的存在感還活躍在思緒裡。謝信與他想到了一處,道:“如果給他虎骨玉髓丹的是桃硯,那關於這位白家客卿失蹤後究竟去了哪裡就能說得通了。”
洛星然點頭:“若是因為背棄無極去了萬魔宮,那無極再沒人見過她也是應該的。”
而且作為最為關鍵的資訊,瓶子上留下了魔氣。
不過一切都是猜測,與其現在面對面地發散思維,不如等人醒來再弄清楚。謝信便不多談,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肚子,“餓不餓?”
“還好。”洛星然話是道謝的,面上卻笑得不怎麼純善,“還要感謝謝公子給我傳那麼多靈氣,改天找處布坊打面旗子,就寫‘助人為樂謝望舒’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