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然記下方位,“三處村子分別叫什麼?”
這哪是說想就能想起來的?地都沒了,還要名字作甚。
姑娘扭過臉瞧他一眼,又被那張太有欺騙性的臉震住,再回答時多了幾分羞澀味道:“哎呀。時間過去太久了,那會兒我還沒出生呢……我們村長就在前兩排屋子裡住著,他知道的多,不如你去那兒問問?”
洛星然微笑道謝,轉頭去找村長。
見是仙人來訪,村長可謂是知無不答。
西邊的村子裡所有人都姓卓,又叫卓氏村。十多年前鬧旱災時死了將近一半,剩下的人見不好生存,就一齊遠遷去了靠海的地方,訊息閉塞,如今也不知發展的如何。
東北方向的兩個小村一個叫嵊唐,一個叫臺首。原本都是養雞大戶,早些年這邊村子還用稻穀去交換過禽畜,可惜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
老村長頭發花白,腿腳不便,顫顫巍巍地去夠櫃子裡的陶罐,想用麥茶來招待二人。
“興許就是殺雞殺的多了,那腥味沖不掉洗不淨,才會招惹些不該招惹的東西來……所以在那之後我們村既慶幸,又懼怕,好在後來有仙人來這邊立了陣,日子才安生起來。”
說到這兒,他哀哀嘆了口氣,“那時我還年輕,走得動道兒。那妖獸有兩個屋高,走到哪兒哪兒就是地獄。我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天正好和村裡人要去換物,都快走到跟前了才發現不對,但實在救不了啊……”
姊妹村的村民幾乎全軍覆沒。有母親將襁褓中的孩子泡進酒桶裡藏住,妖獸是沒發現,但等修士趕來時早斷了氣。
現在別說是廢屋,滿地的木頭板子都快爛幹淨了。
謝信看著他的背影,“這是多少年前的事?”
老村長略微回想,“五十多年前吧。”
麥茶獨有的淡淡糊味隨開水沖泡彌散開來,連帶人也被一層憂鬱包圍。他眼尾和額前的皺紋層層疊疊,睜眼閉眼皆是歲月流逝的痕跡。
“二位問這些村子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若是有幫得上忙的,一定盡我所能。”
洛星然隨便找了個藉口:“沒什麼要緊事,來找個人而已。”
那老村長連連哦了兩聲,安靜下來。沒坐一會兒,提起找人,他又像想起了什麼,支起柺杖重新朝櫃子走去。
瓷瓶,瓦罐……陸陸續續都被從最低的格中取出。似乎有東西被藏在了最裡端,一陣翻找的動靜過後,他佝僂著捧了塊布出來,再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拆開。
“……我有個不情之請。”
他放慢了語速,說得誠懇。
“這是當年庇佑過我們村子的仙人落下的東西,就算我們想物歸原主,也終是能力有限。若二位行走間能路過他所在之處,順手給了,也算是了卻了我這一樁心事。”
看裡三層外三層裹得那麼嚴實,洛星然還以為是什麼易碎物品。好不容易拆完了布,他發現裡面裝的不過是一條串著狼牙的項鏈。
從中感受不到任何靈氣,完完全全就是普通的飾品而已。但又因上面有橫豎磨損的痕跡,能感受到擁有它的人有多愛不釋手,一戴至少幾十年。
洛星然毫無興趣地收了視線,“總得告訴我們這人是誰吧?說不定還是老熟人。”
老村長說時間太久,他怕記不得,提前寫在了最重要的賬本上。
那賬本密密麻麻記著鄰裡間的借與還,大到一頭牛,小到一雙筷,最後的末頁只寫了一個宗門和一個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