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灰頭土臉的。
“然然，這是？”洛承宣把油紙包放到桌上，帶著點審視的目光落在對面。
洛星然則很高興地介紹：“我新交的朋友，他認識仙人呢！”
洛承宣看了謝信一眼，也不知信沒信，“這樣啊……我也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早知道就多買一份肉夾饃了。”
他是與修士打交道慣了的，走商路和下海捕魚一樣暗藏危機，在遇到妖獸時必須有修士的護送才能全身而退，他們這些凡人一點對付能力都沒有。
但他了解洛星然，故意這麼說完，果真他弟弟便大方地把油紙包推了出去，“我不吃了，給他。”
洛承宣很滿意，誰知謝信又把東西推了回來，沙啞地說道：“不用，我吃飽了……謝謝。”
洛星然堅持安利：“他家的肉夾饃很好吃的。”
洛承宣抓住了關鍵點：“等等，你什麼時候揹著我吃的？”
洛星然頭腦轉得快，無辜道：“我沒吃，都是聽別人說的呀。”
洛承宣眯著眼睛，一副要將他看透的樣子：“別亂吃知不知道？把衣領繫好，阿爹出門了，我們得回去和阿孃一起吃飯。”
洛星然乖乖地哦了一聲。
他跳下椅子，洛承宣彎腰幫他整理好不知什麼時候歪了一些的金冠，去牽他的手，“我上來的時候樓下掌櫃的還說他們惹你不開心了，發生什麼事了？”
洛星然不計較道：“一點小事，都解決了。我還給你省錢了呢，可以買好多話本。”
洛承宣：“……”
他決心改掉弟弟的這個愛好：“下午我不出門，在家教你下棋。”
洛星然不喜歡要動腦筋的遊戲，“我想午睡，昨晚沒睡好，有點困了。”
“不可以睡太久，不然晚上又睡不著。”洛承宣說著，看向同樣從椅子上下來的小少年，手掌在弟弟背後推了一下：“去和你的新朋友道別。”
洛星然心說，不用提醒他也肯定要道別的。
他稍稍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一些的謝信，想了想，還是把懷裡揣的肉夾饃塞了過去，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現在吃飽又不代表晚上吃飽了，多吃飯才能長高。”
像洛承宣同樣期待弟弟的誕生一樣，洛星然也喜歡和自己年紀小的人玩。他被洛承宣管慣了，逮到機會就裝起了小大人，還伸手拍了拍謝信的頭，“你沒有家的話，要不要來我家做工啊？”
洛家好像沒什麼活能讓一個小孩幹，而且還是個營養不良看起來沒力氣的小孩。不過問題總比辦法多，他省著點零花錢，也勉強養得起新朋友。
空房間的話得讓喜兒收拾一個，實在不行就在他房間裡多設一個屏風，謝信就睡屏風後，每天還能陪他說話，一起看話本……
理想很美好，謝信卻在他眼前搖了搖頭。
“你家沒有我能做的工。”謝信年紀小，對一些事卻很明白。他抿了抿唇，聲音稚嫩卻堅定，看見洛星然不高興撅起的嘴後，又沒由來地問：“……你很喜歡仙人嗎？”
洛星然毫不猶豫，只是出發點還是那樣，“當然啊。仙人能飛來飛去，和話本裡的俠客一樣厲害。不過我飛不了，我有點怕高。”
謝信沉默了一下，攥著油紙的指節緊了緊。
他吃完糕點後擦了臉，毫無朝氣的神情透出無法遮擋的稚嫩，黑漆漆的眼睛忽而一抬，晦澀道：“你……”
洛星然：“嗯？”
謝信抓了抓衣袖，才在他疑惑的眼神下問完整：“你、你叫什麼？”
洛星然不明白怎麼話題跳的這麼快，但小孩子的聊天好像就是這麼回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
他剛要把名字講出口，又為自己的算盤打不響而鬱悶，賭氣似地道：“不告訴你。等你什麼時候比我高了再來問我吧。”
謝信聽他這麼說，便也不問了。他雖然還不到十歲，但似乎身上有一股與年紀不相符的沉悶感，不知經歷過什麼，才會讓他看起來深沉。
洛星然沒覺得哪裡不對，但放在大人眼中，這種過度成熟的孩子是不討喜的。
洛承宣自然一樣，他警惕弟弟和來路不明的人過度接觸，便客套地朝謝信點了點頭，稍微用了點力把洛星然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