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希望與湛公子交朋友。”
0369的雷達頓時滴滴滴地報起警來，不會真圖宿主的人吧！這萬萬不可啊！
在稚嫩的話音落地後，洛星然緩緩笑了。他目光輕浮地在男童身上轉了一圈，打量什麼櫥窗貨物一樣，悠聲說道：“知道嗎，你佔的最大便宜就是挑了個小孩軀殼。”
不遠處傳來主掌櫃還在炒熱氣氛，顯然想用壓軸品為這屆拍賣大典劃上圓滿記號。
男童無神的眼睛在眼眶裡機械地動了一下。他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有踏進房間，而是攤平發白的手心，露出一張對折成三角形的紙。
洛星然抬了抬下巴，荷香便將紙取了過來。寫下內容的人沒有刻意改變自己的字跡，端端正正的隸書體，標準的蠶頭燕尾。
【我知道你在找的那位小公子是誰。昆侖鐵順帶附贈一個秘密，不知這份禮物可否贏得湛公子青睞？】
洛星然揉皺了紙，沒看第二遍。
想買他的好友位是吧？那也得看買不買得起了。
洛星然隨手丟掉垃圾，從椅子上起身。衣擺在地面上拖墜而過，他伸手拿走謝信手裡第十五支羽箭，如火般綺麗的身影出現在窗前。
“我來。”
主掌櫃看見了他，有些意外他會親自出面，沖他微微拱手。整個珍寶閣內部是圓樓結構，他能看見對面幾間雅間虛掩的窗和靜默的窗紗，被不止十幾雙眼睛同時注視的感覺極其鮮明。
不過沒什麼好緊張，他面上輕佻又不屑的笑意未散，在腦海中和0369道：【給我計算方位。】
0369問：【宿主需要計算與哪個銅壺間的距離？】
洛星然活動了一下手腕，他試著將靈氣覆到箭骨上，雖然稀薄，但勉強夠用。
【我正看的那個。】
0369鎖定目標，忍住了倒吸一口氣的沖動，乖巧回答：【……好的。】
宿主願意用它的能力，這是一件好事。
說明他們主統一心，還有什麼人能阻擋任務成功的決心？沒有人！
0369細無巨細地告知了角度與力度，中途什麼時候散掉箭尾靈氣，甚至還測量了室內風力帶來的小數點後三位的影響，信心滿滿。
這不是洛星然生平頭一回接觸箭。他在射箭館打過零工，不過不為客戶提供安全指導，只負責推銷和收銀。
除了能獲得工資，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客流量小時他能上去玩兩把。有時老闆不在能摸到弓，在時就像擲飛鏢一樣空投。
摸爬滾打，無一精通，卻都略懂。
隨著五號雅間最後一支羽箭疾馳而去，唯一空落落的銅壺迎來了它的訪客。
現場不約而同陷入安靜，主掌櫃以比之前高了一倍的聲音喊道：“五號雅間加價第十五次，追一百萬金，目前總價來到一百五十一萬金！還有更高的出價嗎？剩最後十息！”
靈脈震動，洛星然將湧到嗓眼的血嚥下。手心殘存的靈氣被他揮去，幾點晶瑩的光點融進空氣，蕩起一道瞬息消散的波紋。
痛快。
他姿態隨意散漫，甚至稱不上標準，但發力的瞬間身體卻彷彿成了一張漂亮的弓，能吸引人不自覺地停駐目光。
謝信看著他吹了吹指尖，五官如同被山雪浸過，透著一股鋒利的暗芒，“一百五十萬，這個價格足夠放榜另收了。就算市面上無貨，想必也有不少人願意為了公子蹚一趟渾水、遇一次險。”
九號雅間沒再跟價，當洛星然利落地重新坐回原位時，男童也早無聲無息地離開。
窗戶被荷香關閉，主掌櫃道喜的聲音模糊在耳邊。洛星然後腦枕在椅背上，雙手捧著謝信的臉引他低頭，在他鼻尖上輕輕咬了一口。
“這不急著用麼，加急價總是貴的。”洛星然眉目舒展。他手指插入謝信額發，殷紅的唇瓣上揚，“不過總計溢價一百零一萬……我主動點抹個零頭，算謝公子欠我一千回舞劍。不知謝公子打算什麼時候還？”
謝信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沾在了他的鼻子上，留在了青年嘴裡，他的心也避無可避地跟著狂跳起來。
被血液刺激、引誘，他甚至分不清自己感受到的快樂究竟來自哪裡，只覺得雙眸相對的一瞬間，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歡愉，就連血管裡流淌的粘稠液體也湧動出名為喜愛的情愫。
他的目光在這一瞬彷彿凝出了實質，不似人類的純黑讓它難以呈現靈動的情緒，卻又好像包攬了一切。
一改洛星然強迫他低頭的舉措，謝信主動追逐著，更進一步地靠近，在那張翹著弧度的唇上落了枚如羽毛般輕盈短暫的吻。
好像一切回到了起點，在回饋對方很早前為讓他感應青凜故意親他的那麼一下。
但他始終沒有回答洛星然的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