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該說運氣好還是壞,他敷衍地安撫完系統,讓它暫且放心,回頭看見薛松正微笑著站在藤廊前等候,手指微微一動,他攥著的花枝便彎折成圓,似是將這簡易花環當做是道歉的禮物賠給他了。
洛星然思考了一下按湛晃之的人設這時是戴在頭上還是用腳踩爛,卻看那剛平穩下來的黑霧冒出一角,生機勃勃的白花瞬間腐爛,一襲春就這麼輕易被摧毀。
很好,現在前後兩種做法都不合適了。
他不動聲色地將花環揣進懷中,確保異變的那半邊沒暴露,揣著袖子走了過去。
“青雲劍宗不是過午不食麼,你這是特地來白家蹭吃蹭喝?”
兩旁地燈透過藤間縫隙,在薛松臉上投下雜亂的光影。他與洛星然並肩緩行,道:“真把劍修當和尚看?長生寺現在都沒這說法,因為他們正午前也不吃。”
居然還會講冷笑話,洛星然對他刮目相看。
薛松不光講笑話,還很關心他的生活。
“近來和湛宗主如何了?”
“我們感情一直很好。”
薛松流露出正常人的苦惱情態,捏著下巴想了一會兒,“之前給你介紹的人不靠譜,半途而廢,不過世人皆如此,也不奇怪。你若還有想法,不如自己去百花谷重新求一罐情蠱,以了卻一樁心事。”
洛星然對這餿主意嗤之以鼻,“罷了吧薛峰主,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有那功夫我不如自己研究情丹,還能造福後人。”
“這個想法不錯。”薛松吃吃笑道:“可惜我用不上,不然就先預定了。”
世間情為最難。
修仙渡劫中,情劫也是最易出死劫的。
百花谷的情蠱能解此劫,但情蠱難成,需蠱師動情時取心頭血煉制整整十年,若期間變了心不但會反噬得痛不欲生,蠱蟲也會就此暴斃,功虧於潰。
他以為薛松這趟過來至少得問兩句有關丹爐的事,沒想除了最開始詢問過拍賣會清單一事,往後就再也不提,聊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說要好好招待他,對方也確實沒吹噓,一桌好酒好菜陪坐完又把他送回內院,施施然地揮袖離去。
洛星然從內反鎖上門,猛松一口氣,掏出被他藏得不能再靠裡的黑霧狠狠蹂躪了幾把:【我一直擔心薛松會發現它,還好還好。】
0369也跟著他重重呼道:【終於走了,還好還好。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我真擔心他這會兒對你動手。】
手腕上錯亂的勒痕已經淤紫,細窄的血管略微凸起,看著有些可怖。
黑霧乖乖趴在他手心上,探出觸須貼著他的脈絡順了順,冰涼的感覺立即將火辣辣的痛感化解不少。
“比你主人好點。要是你主人在這兒,估計早沖上去和他拼命了,都顧不上要忍。”
洛星然對人對霧兩個態度,在他眼裡這小霧團就是謝信身邊黑霧的崽子。
花環被扔進火堆裡燒成了灰,沒有香味只有淡淡灰燼的苦味。他收拾幹淨自己,放鬆地撓了撓霧團下巴——也不知那是不是下巴,反正若是有五官的話位置差不多,然後躺倒在床上滾了一圈:【我先眯會,有什麼動靜再喊我。】
0369:【好的!交給我吧,你安心休息~】
它有時候說話會氣人,平常當貼心小棉襖也是真貼心。
洛星然幾乎一整天神經都緊繃著,前段時間的摸魚得到了報複式的反彈,沒一會兒便意識模糊。
小黑霧蜷在他頸旁,無數絲線彙聚成的輪廓邊沿看不清晰,一如既往發涼。
體溫像是被源源不斷地汲取,他半夢半醒間彷彿感覺到不屬於自己的心跳在動脈邊噗通、噗通,與他的心率近乎齊平,但凝神仔細感受時只能體會到一片怎麼焐都焐不暖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