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邊灰衣少年竟給了回應,贊成地點了頭:“是比他寫得好。”
他看起來年輕,聲音也明亮,清脆得像路邊日日歌唱的黃鸝。燈販子沒被治癒,反而受了驚嚇:“啊這,您不會認識他吧?其實我的字也沒那麼誇張……普普通通,隨便寫寫……寫著玩兒,千萬千萬別放心上。哈哈,看您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的,祈願文不寫照樣有效。”
少年站了起來,濃長睫毛投下的陰影足以遮住他異於常人的瞳孔。說話間從一旁大搖大擺走來幾人,虎背熊腰喝得神志不清,大著舌頭道:“什麼白家黑家。我們韓、韓家在此坐鎮,所有宗門都得讓道——”
燈販子心中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刺激得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見狀借出去的火柴盒也不要了,胡亂把手中東西往車縫裡一塞,催動靈氣調頭就跑。
被韓家人牽扯上別說今天賺的得賠本,接下來一週他都得喝西北風!
幾人晃晃悠悠走得慢,到跟前只見還在點燈的清瘦人影。走在最前端那人伸出手,扯住少年頭發往後一拽,“就你在這兒給白家耀祖光宗呢?要我說白家那什麼家主,不過靠睡女人上的位,還真有人追隨啊?呸,要我說,他連給我們少爺提鞋都不配!”
被迫腦袋後仰,灰衣少年轉頭冷冷瞥了他們一眼,抱著河燈抬腳繞行。
那一刻,洛星然彷彿看見了軟柿子三個字。
這種吃虧不抵抗的模樣在壞蛋面前堪比助紂為虐,果然動手的那人更加囂張,和白日所見的奶孃一脈相承,不講理道:“手裡拿什麼呢……不過倆破破爛爛的燈,我還尋思有什麼寶貝。你一人放什麼兩盞?別磨蹭了,交一個出來供奉供奉哥哥們。”
0369旁觀過兩回韓家人的囂張氣焰就憋不住了,為遭殃的少年打抱不平:【他們有病吧!】
洛星然:【確實。】
宗門會議時聽了韓家那麼多令人反感的事跡,也只是存於表面,像聽了一串唏噓的故事,過去也就過去了。
等到武陵源真正接觸到,他才明白池芃和其他長老語氣中的不屑與憤懣源自哪裡。更別說在武陵源地界的居民受其所害多年,若不是白家努力維系平衡,恐怕這城鎮早和敗落的荒村沒有區別。
【就算是靠前家主的女兒上位,人家也大大方方地明媒正娶了,礙他們什麼事。哦,可能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小人之心作祟吧。】
0369複制貼上:【確實!】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顛翻了他的認知。
只見少年衣擺飛揚,屈膝猛地一踹,對於他而言體格如山的男人便噗通跌進水裡,激起一片水花。
身後同行的人傻了眼,撲過來一陣亂拳,可惜招招都被拆解,駐足觀摩的修士越聚越多。
冷水把腦子激清醒了點,渾身濕透的男人臉紅脖子粗地爬起來。君子動手不動口的少年將懷中一盞蓮燈朝高處一拋,指道:“要是你們也能長成他這種水平,別說一盞燈,我給你包攤。”
那模樣可比韓家扶不上牆的少爺蠻橫多了。
遇火自開的九瓣蓮花在空中旋轉,被無形的風送去了幾米開外。洛星然沒接,提著拌粉無辜道:“我只是恰巧路過。”
怕又一次水土不服,他還想準點睡覺,拒絕被牽扯進任何古怪的事件。
那少年卻疑惑地抬起頭,露出寶石般璀璨的金棕異瞳,“可你在那裡看了好久,我還以為是在等我。不能怪我這麼想吧,畢竟我們住在一起呀,湛、公、子。”
洛星然右眼皮猛的一跳,臉色拉了下來。
他問0369:【這又是誰?】
0369也懵了:【檢測出來是[未知]角色,原著裡還沒出現過。】
在0369的介面裡,這個人的神秘如同顯示的一行行問號,姓名那行都是亂碼。
洛星然直覺對方不好惹,倒不是說修為高很厲害,而是一種奇怪的預感,彷彿牽扯上就會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他直覺一向挺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