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信之前想了很多次,也沒想出洛星然身上到底是什麼味道。
不僅僅是皮表外的薰香氣息,還有內裡的、烙印在靈魂上的痕跡。
若要形容起來,大概是過去他遊歷民間路過的一家古雅墨齋,就算歇業,門縫中仍會溢位的一絲沉遠的墨香味。
這個人彷彿就浸透了極易溶於水的奢靡,虛幻、縹緲。像是上一世的記憶失而複得,他無法抗拒,亦或受了誘惑般地伸手,與溫熱幹燥的指尖相碰。
在鶴泉鎮牽手上樓的畫面在腦內一閃而過,嘴裡說著沒力氣的人卻突然一個使勁,將他猛地拽了下去。
掌心匆忙撐住石面,壓到了纏在一起的發絲。
洛星然面帶得逞後遮不住的狡黠,謝信也不得不低頭看他。
這一錯位,被攔住去路的陽光重新灑在洛星然的臉頰,一縷金色跳進謝信的瞳孔,點燃燎原上的一株草,然後光芒萬丈。
他背後應當是同樣被染了色,藍色的天,亦或是連綿的雲。
謝信忍不住欺身上前,取代影子將洛星然籠在了身下,彷彿追假棄真,要從他的雙眼中看見那些折射過的景象。
他臉上的表情疏遠又冷冽,彷彿在與無形的東西拉扯鬥爭,開口卻融進了一絲混沌的咕噥:“……湛公子。若你所謂的私事便是拿我取樂,恐怕再多的甜言蜜語也不會令我為你傾倒。”
洛星然不置可否,手指沿著他的手腕一捋,扣上了一條泛著銀光的金屬鏈子,“說好只是斷他一雙腿,你把人給搞瘋了?”
沒指名道姓說是誰,但聽見的人想必心中有數。謝信不答,他抬起左手手腕,瞥了眼多出來的青銅片。
“這是什麼?”
“看不出來?狗鏈。”洛星然食指沿著縫隙鑽入冰冷的面板與鏈條之間,“我花大功夫搞來的,要是折騰丟了,就帶你去鄉野林間無人之處,偷偷——”
他的刻意停頓讓謝信從鏈條上收回了視線,拇指碾過他又不說好聽話的嘴,將那抹顏色碾得更豔了些,似笑非笑地重複:“偷偷?”
洛星然點了點頭,笑容比他真實多了,露出整齊的牙齒,眼睛也亮晶晶的,極具感染力、讓人看到就會忍不住跟著享受快樂。
謝信動作微頓,但下一秒,大腿內側忽然感受到了壓迫。
似是不高興看他這幅表情了,躺在他身下的人頂起了一條腿。
在要命的地方重重碾過。
一陣劇痛瞬間擴散開,謝信臉色驟沉,掌心一順,改鉗在了洛星然的脖子上。
冰涼的手鏈劃過鎖骨,青銅片貼著脈搏。
寬大的、已然屬於成年男子的手掌,如玉寒涼的手指枷鎖般禁錮住他,不確定何時會下死手的未知感令人恐懼。洛星然不為所動,甚至挑釁地抬起下巴,將凸起的喉結更嚴絲合縫地送進對方手中,彷彿催促謝信快些要了他的命。
又彷彿對一個即將哄騙到手的囊中之物毫不在意。
謝信胸膛裡發出沉默的吼聲,悄然發力收緊,而洛星然反收了力道,膝蓋補償般在惹了痛的地方輕輕撫弄。
像是發現了最喜歡的玩具,他抬手摟住謝信的脖子,讓耳邊逐漸粗重的喘息消散在貼合的唇齒間,笑音輕快又模糊。
“是啊。不乖的小狗就應該偷偷的閹掉。你覺得我說的對嗎,謝信,謝公子……謝小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