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平常睡得晚,他聲音稍稍發啞,一頭烏發鋪在翻紅的軟被下,眼睫被鍍了層金邊。
黑霧在他頸側窩著,怎麼也焐不暖的低溫貪婪汲取著屬於人類身上的暖源,被直接丟出去後才朝桌案飄去,用身體包裹住上下跳竄的火苗,引起滋啦一聲後,再乖乖地飄回枕邊,貼在他的枕邊不動了。
洛星然心滿意婻楓足地閉上眼:【它這方面比你有用。】
0369:【……】怎麼個事,這都能被點名。
它瞪了黑霧一眼,怒氣沖沖道:【不就是關個燈嗎?早晚有一天我也能學會的!】
對於系統的大放厥詞,洛星然表示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他毫不吝嗇給予了鼓勵,然後就沒心沒肺地閉眼會周公了。
房裡點了助眠的香,知道他幾日睡得不好,荷香在這方面很上心。
洛星然一覺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起床後發現在鶴泉鎮裡頭暈體虛的症狀幾乎全消了,讓他有一瞬懷疑到底是不是染了風寒,又或許只是太過嬌貴,身處異地後水土不服。
雪姨在他用早餐時特地來了一趟,說的無非是些知恩的話。
她雖年紀大了,但適應能力很好,昨晚和黃姨碰了面,也算是一見如故,聊了些家長裡短,今天再見時精氣神明顯不同,身上穿著最普通的布衣,卻比在青柳巷見到時自在輕快許多。
“公子,那近來,我便在膳食房……?”充當晨間電臺講完無關緊要的事,雪姨試探著多問了一句。
洛星然放下湯匙,點點頭:“不懂的找荷香,時候到了自會有人與你接應。”
他們說話時,荷香就安靜地呆在一旁,等他碗裡的粥見了底,才上前問他需不需要再添。
“不用。”洛星然手指點在桌面,“今天天氣不錯。你去藥園找那些打雜弟子拿一個花盆來,要好看的。”
荷香應下,問:“公子打算養花嗎?”
洛星然悠聲道:“路邊撿了株野草,閑來無事,索性隨便養著玩兒。”
斷莖蓮比人難養多了,通雲谷氣候又與山巔、泉底不同,能活多久全靠它命數。
說是養著玩兒,又或許確實太閑。
斷莖蓮栽好後,洛星然一天至少檢查五次土壤情況,還專門調配了一種藥粉充當營養劑,就連外出遛彎也不忘把黑霧留房間裡填補黑氣,讓它打白工。
彷彿要將外出後耗費的時間補回來一樣,謝信在寒潭一呆就又是半個多月。
這半個多月洛星然連男主一根發絲都沒見到,他也不急,養花之餘找了塊精鐵自己慢慢打磨細鏈,偶爾還去馮將和池芃那邊湊湊熱鬧,一起吃個火鍋。
期間湛庚唯一找他的一次也只是為了品嘗新茶。
心胸寬廣的合歡宗宗主對流鼻血事件隻字不提,但好似同樣對他喪失了興趣,坐下沒多久很快又離去,倒是跟過來收拾茶桌的月梅管不住嘴,邊擦拭臺面邊小聲道:“何長老原本在邊境招新,昨日卻被急調去了鶴泉鎮,好像是鎮裡出什麼事了。”
才想起自己罰那麼多人,至今卻一張宗內秘卷都沒收到,洛星然一頓,“你聽誰說的?”
月梅瞟了眼屋外,也不懂在往哪個方向看,努嘴道:“公子若是去藥園走走,便能聽見下人在討論了。”
燕倫閉關後就沒了訊息,若是鶴泉鎮出事,該找的也是其他執事弟子,什麼動靜需得執事長老親自出馬?
洛星然把茶盞一扣,眉頭蹙了起來:“半月前不還好端端的麼,那些駐守的弟子呢?”
“……更多的月梅就不知道了。不過公子放心,應當不是大事,不然宗主也不會來找您喝茶了,何況其他長老們也還在為納新儀典做準備呢。”
月梅端起茶盤,活潑地眨了眨眼,“雪姨昨晚還撞見小黑了。她之前以為小黑是宗內的修士,乍一見還嚇了一跳。”
聽她描述,謝信竟然真的每天深夜會去刷碗。對方去的時間簡直像是算好的,且刷完從通雲谷收回去的那份後便會離開,幽靈一樣來往無蹤,絕不多做任何活計。
洛星然面色鬆了鬆,往靠背上順勢一倚,“哦,還算他把我的話聽進去。”
月梅看他心情變好,確信果然和小黑有關的事主子都放在心上,也跟著笑起來:“公子,晚膳讓膳食房那邊清蒸一條魚來吧?這個季節的花鯧很肥美,黃姨做起來可拿手了,就等著您誇她呢。”
“晚上我有其他事。”洛星然想了想,道:“黃姨年紀大了,又逢天寒,讓她近來就好好歇著……應蓮這兩日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