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那種事不可以！
洛星然不喜歡小孩。
在他眼中小孩都是難纏的，因為見識短淺心智未發育完全，便仗著自以為是以強欺弱。
又或許，他不喜歡小時候的自己。
雲層低壓下來，彷彿將方圓幾裡地圈劃在了自己的領地當中，形成了未知的封閉結界。細小黃沙混合著灰突突的石子隨風滾動，樹影搖曳，偏偏沒發出任何摩擦聲響，只剩下一句句迴圈播放的“對不起”擦耳而過。
這場景著實有些陰間。
馬不斷甩脖子，四個蹄子來回和凹凸不平的泥地摩擦，不安情緒顯而易見。
光線這麼暗，隔著一人一窗，他也能感受到小女孩那雙大眼睛正直勾勾看著自己。洛星然被盯得發毛，問系統：【不看謝信看我做什麼，這不會是湛晃之遺落在外的女兒吧？】
0369也嚇得不輕，雖然是接受過多方面理論教育的好統，但它有些場面真沒見過，立馬丟了小說改播放起大悲咒：【不會吧，不至於吧。我掃出來它不是人……男主還在外面呢，你要不讓他先進來？】
洛星然好氣又好笑：【你怎麼不說他在外還能跑，我在內跑都跑不了？那要是個鬼，肯定先選擇甕中捉鼈。】
呸，他才不是鼈。
而且這世界有鬼嗎？他覺得沒有，但系統下一句話卻否認了他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啊，不然你以為男主怎麼成為妖修的？】
洛星然：【……】
也是，男主就做過一段時間的鬼。
可惜鬼在這個世界受的限制太多，有點能耐的修士都可以做法超度，更別說靈氣足的地方剋制汙穢，哪怕能夠停留，也會被慢慢折磨得魂飛魄散。
謝信就是怨氣太沖，含恨想要殺掉薛松幾人，奈何對方靈氣護體，法寶傍身，回各自宗門後又有陣法相護，硬碰硬只會得來灰飛煙滅的下場。
他在漫長的時光裡伺機徘徊，一年又一年耗著，終於在一天撐不住，為了能夠活命，才選擇投身於一條瀕死的蛇身上。
0369說：【雖然從道修變成妖修落差是有點大……但這也是謝信的機緣奧！只有這樣他才能成長得更快。】
洛星然不屑一顧。如果必須經歷痛苦也算是一種機緣，那這機緣誰愛要誰要，反正他樂意拱手送人。
比起他和系統兩個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謝信見過的奇事能以堆來計算。天為清地為濁，有清氣的地方仙人坐鎮，有濁氣的地方鬼怪橫行。
車衡兩側銅鈴在詭風中巍然不動，經少年那雙手隨意一撥，反而從中閃出微弱的螢光。
那光自上而下流淌，細線一般埋進土裡，隨後成水波伏地蕩開，勾勒著灰敗的草木與生息，在小女孩身後描繪出一團金色輪廓。
這鈴鐺叫逢魔鈴，屬於一種法器。一敲辨陰陽，二敲明黑白，三敲亂乾坤。謝信勒緊繩索，冷眼看向一動不動的人影，很快敲了第二下。
“嗡”的一聲響，周圍的異象稍有停滯，獨屬於夏日的聒噪蟲鳴也重新和流動的空氣一同填進五感。
下降的溫度略有回升，這讓天生低溫的謝信逐漸舒適，他回過頭瞥了眼窗，手指在銅鈴外複雜的刻紋上撫過，“不是邪祟，能照出影子。”
“不是邪祟又不是人，那還能是什麼？”洛星然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大有讓他看著處理的意思。
小女孩落在光裡，一張臉如雪般寧靜，但並非死人一樣的蒼白。她看上去幹幹淨淨，身上穿得寒酸，兩腮卻覆著健康的薄粉，頗像名匠手中的精巧玩具。
“這世上似人非人的東西多得是。上千年的人參果，與主同修的劍靈，落雲宗的傀儡……”謝信舉完例子，徵求意見又或是隨口交談般道：“湛公子，你認為它屬於哪一類？”
洛星然哪能知道，不予作答。
謝信也沒想等一個回答，不管是其中哪一種，或是在這之外的第四種、第五種，有威脅除掉便是。
他嗅到一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不太濃，讓他有點興奮，聞上去應該已經存在兩三日，再晚來半天就會散掉。但小女孩頭發精細地挽在腦後，上面還插著一個細長的手工木簪，乍一看不過是某個尋常人家走丟的女兒。
她本人對血沒感知，仍舊懵懵懂懂鎖著一個方向看。可惜目光還沒凝成實質，一縷漆黑的霧自一旁湧動，瞬間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
視野被迫變動，小女孩這才抬起頭，望向陌生的持劍者，喉嚨裡發出咿呀學語時才有的黏膩音節。
“別緊張，小朋友，我們不是什麼壞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