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作為又沒了意義,謝信黑著臉鬆了手,有些生硬地回了原位,“既然證明完了,那就別耽擱時間,繼續吧。”
“急什麼,寫到哪兒了?”洛星然施施然坐直,揉了揉隱隱作痛的手腕,嘖了一聲:“看來恢複得不錯。下次再弄疼我,我就一根根掰斷你的手指。”
謝信掃過他腕部一圈明顯痕跡,視線又挪回信紙上,冷聲讀道:“‘晃兒每思及小叔,定輾轉難眠。’”
輾轉難眠見不得,他這兩天來得晚,每回這人都睡得沒心沒肺,連自己在都察覺不到。
或許是真的如外界所說,金丹都被丹劫劈毀了。
洛星然臉不紅心不跳,一點社死的感覺都沒有。那是湛晃之的信,和他洛星然有什麼關系。
他手指在桌面上頗有節奏地點弄,“我想想……下句就寫‘紙短情長,言有窮而情不可終,盼小叔盡快回宗,與晃兒賞月對酌,聽音觀景。’”
謝信沉默下筆。
他看過旁人寄信,也在下山時遇到過愁眉苦臉的姑娘,替人解決不識字的煩惱。閱覽其他所謂的情書也好,家書也罷,大多含蓄內斂,沒想第一次代筆就遇上熱情奔放的。
真不知這人是怎麼輕描淡寫宣之於口的。
謝信寫完全文又落了款,看著洛星然親自蓋了章,把信系在機關鳥的利爪上,摸摸鳥頭讓它飛上高空,面無表情地移開目光。
洛星然可不知道他在思考什麼,還在和系統暢想未來:【你說我說了這麼多好話,再用陌生人的筆跡刺激他,他會不會給我更多錢?到時候我給你買糖葫蘆,光嗑瓜子多沒滋味啊。】
一面撼動地位,一面又讓這地位看起來堅不可摧。這種感覺就像關了一隻鳥,但那籠子不知不覺間大得無邊無際,不再是伸手就能擒住翅膀。
不知面對這種情況,百年來一直維持現狀的湛庚能保持幾分冷靜。
0369一下拋開了剛才的糾結,樂顛顛地答應:【我知道糖葫蘆,是甜的。】
【山楂是酸的,只是外面裹著一層糖衣,吃進嘴裡嘎嘣響——下山後看看有沒有賣,應該會有的吧。】洛星然自己也饞了:【我怎麼給你?燒嗎?一邊默唸一邊點火?那糖都化了。】
0369怒道:【我又不是死了!】
“下山用的馬還沒備好。”見謝信皺著眉,洛星然開口道。
他隨意攏了下衣領,自鎖骨往上探頭的紅梅便被擋住一半,留下引人遐想的曖昧空間。可他的語氣卻很嫌棄,頗像個用完就丟的渣男。
謝信才發現墨水順著筆尖染髒了衣擺,在站起來之前,青年溫熱的手從他發鬢遊移到臉頰,在下巴處輕輕摩挲。
比起他剛才邯鄲學步的舉措,這種程度的挑逗明顯不在一個層面。
他感覺到那雙漂亮的眼正注視著他,隨意的、輕浮的,彷彿凝成了第二隻手觸碰上他的眉眼,又一路下滑,在枯原上燃起螢火蟲般短暫的星火。
他偏頭避開了發癢的觸碰,但垂在兩旁的雙手卻緩慢抬起,撐在了椅子兩側,“你不禦劍?”
“乘著你的青凜劍招搖過市?”洛星然哼道,重新靠回椅背,“我是去遊玩,又不是辦事。你只要做好該做的就行,明白嗎?謝小道君。”
那種基於兩人心知肚明的互相利用上的命令帶著狎暱,故意放緩的戲謔稱呼讓謝信呼吸慢了半拍。
他感覺到了危險,但說不上危險的來源,有什麼念想在心裡膨脹,又找不到宣洩的出口。謝信越是煩躁,面上越是平靜如水,他起身朝門口走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