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傅醒了嗎?”方越的語氣有些急促,甚至不由得往前走了一步。
傅岑點頭,“醒了很久了,不過身體機能受損嚴重,前幾年都是半清醒半昏睡的,最近這一兩年才完全清醒。”
方越有些激動,手都在輕顫,好似壓在他身上如山一般厚重的罪孽終於輕了那麼一些,不至於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其實老傅當年的狀況被醫生下過很多次通牒,說的是沒有救的必要了,插著管也就是強行續命。
方越也早就死心了。
但是他知道傅岑沒死心,不然傅岑不會去學醫,還選了神經內科,也就是腦科方向。他想要補救,而他也真的就抓住了補救的機會。
方越不怎麼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奇跡發生,但奇跡如今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傅岑見方越久久沒說話,看著方越手中拽著的車鑰匙,問他,“我送你回家吧?”
方越下意識搖搖頭,“不用了。”
“你這個狀態也不適合開車。”傅岑說,然後拿過方越手中的車鑰匙,開啟了停在路邊的車。
方越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啟了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還在那個小區嗎?”傅岑繫好安全帶,問方越。
方越點點頭。
他們一路上都沒再說話,a市的發展日新月異,車窗外全是高樓大廈,這會兒正是黃昏,路燈剛剛開啟,昏黃的光把整個城市都變得朦朧。
他們走在才修好不久的高架上,車窗微開,風就全灌了進來。
方越昏昏欲睡,歪著頭靠在座椅上腦袋放空。
不識趣的微信一直不停地發出提示音,大機率都是工作群的訊息。
方越沒有開啟。
一直到家,傅岑把車準確無誤地停在了其中一間別墅前,然後輕輕推了推方越,柔聲道:“到家了。”
方越這才睜眼,看著眼前的景色變得熟悉,從座位上下來,和站在車邊的傅岑又對視了一眼,不過這次,兩個人都很快就移開了目光。
“老傅回來之後,我可以去看看他嗎?”方越開口,他的嗓子不太舒服,可能是吐多了有些腫。
傅岑遲疑片刻,說:“我可能要詢問一下老傅的意見。”
方越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指了指背後的房子,說:“那我先回去了?”
傅岑手插著兜,欲言又止地再次看了方越一眼。
在方越轉身的一瞬間,傅岑還是叫住了方越。
“方越!”傅岑抬高聲量,隨後又降了下來,用盡量正常的語氣問:“你的病,怎麼回事?”
方越身形一僵,到底還是沒有轉過身來面對著傅岑。
他扯著嘴角笑了笑,道:“沒怎麼回事。”
然後開啟門,走進了院子裡去。
方越關門的手都在抖,滿腦子都是一個想法,既然七年前不要他,那現在也別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