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岑沉默,沒有回答。
a市下了一點小雪,飄飄灑灑如同鵝毛般從天空落下來。
高三上期在冬天中慢慢被埋沒,好像又要到一年夏天了。
他們一起上學,有時候出去跑步,時不時會去醫院看老傅,然後上床。
傅岑也開始變得正常,他又開始社交,又開始不交作業,又變成了九班熟悉的傅岑。
在來年四月的時候,傅岑把煙戒了。
他身上的煙味消失的時候,方越還有些不適應。好像半年前頹唐地站在醫院走廊,等候命運審判的傅岑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軌,只有方越知道其中微妙的變化。
傅岑再也不會稱呼他為男朋友,也不會再牽他的手,溫聲和他分享事情。
他們之間明明做了更加親密得事情,但是彼此的距離好像更遠了。
但是方越覺得這才是對的,這樣的傅岑才像人,有愛有恨,而不是一尊渡人不渡己的佛。
方越把自己放在一個太低的位置上了,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走出來,這個所有人之中不包括他。
還有一個變化,就是方越自己的成績,以十匹馬都拉不回來的速度,朝著班級倒數,狂奔。
傅岑不再對他的成績多加過問,他們好像都保持了某種默契,不再像之前那般無話不談。
傅岑好似完全不在意他考得怎麼樣,只是每次成績出來之後都會做得更狠。
在三模結束了之後,方越以年級101名的成績滾出了九班。
傅岑那次是真的生氣了,他一回到家就按著方越做,在方越都快迷糊過去了的時候,湊在方越的耳邊問他,“你不想去北京了嗎?”
方越當時迷迷糊糊的,張著嘴要吻傅岑,傅岑躲了過去。
之後,兩人就陷入了將近兩個月的冷戰之中。
方越從九班離開那天是中午,本來飯點應該沒多少人,但九班大多數人都在班裡。
所有人都用餘光望著他,像是他第一天來的時候那樣——只是這次的目光不再是探究,更多的是惋惜和依依不捨。
徐之丘眼眶紅了,擋在方越前面不讓他出去,甚至嚷嚷著要去找老王讓他通融通融。
方越笑著說沒事,然後推開徐之丘,朝著九班門外走。
“你真的就走了?”徐之丘帶著哭腔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方越身形一頓,有些難過地眨了眨眼睛,“...還會再見的。”
嘴上說的再見,但是他也知道,踏出九班這個門,就沒機會再回來了。
他能清楚地聽到徐之丘壓抑不住的哭聲,於是方越慌不擇路地跑到了九班門外,靠在老王辦公室外牆蹲了下來。
方越咬著自己的下唇,妄圖透過疼痛讓自己理智回歸。
等他理智回籠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到了他耳朵裡。
“您能讓方越留下來嗎?”
是傅岑的聲音。
方越瞬間屏息凝神,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地透過門縫看了看辦公室裡的情況。
單方面“孤立”了全世界的傅岑站在老王身前,說著話。
“這不符合規定。”老王說,“我知道那孩子經歷了什麼,我也很想讓他留在九班,只是開了一個口子就會有無數的人想走,不要讓學校難辦。”
老王說得很誠懇。
傅岑卻不依不饒,“但是離高考只有幾個月了,這個時候他再去其他班,萬一適應不了怎麼辦?”
“況且你也知道他真實水平是什麼樣的,他肯定有在九班的水平的。”
老王只是嘆氣,“傅岑,我真的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