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越仍然是貪心的。
“你成年了嗎?”傅岑突然問。
方越遲疑片刻,沒有立即回答。
其實傅岑應該是知道方越的年齡的,他只是懶得去想了,現在要他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錢從哪裡來?老傅的病情怎麼辦?學習怎麼辦?重任全部落下來之後傅岑再也沒有閑情逸緻去想這些東西。
他幾近頹喪地覺得自己需要發洩,不管是煙酒,還是性。
傅岑眼裡帶上了幾分失望,和驚訝,像是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他抿了抿唇,無力地說:“回去吧。”
甚至還不忘囑咐一句,“好好上課。”
他的語氣如此平靜,像極了出事之前的每一次對話。可他的眼神卻如此冰冷,卻再也不願意落在方越身上。
又過了一個月,傅岑回來好好上課了。
他幾乎天天不缺課,也不缺晚自習,甚至作業也會按時交了。
但是身上若有若無的煙味卻始終沒有淡下去,甚至隨著時間愈演愈烈,不僅有了煙味,還帶上了酒精的味道。
方越在後來之後好久才意識到那天傅岑在醫院問自己的問題是有關於性的。
他在意識到的那一瞬間先是錯愕,又覺得詭異的合理。
傅岑該崩潰的,至少該做點荒謬的事兒來發洩。
他不該穩如泰山的不去責怪任何人,不該一點情緒都沒有的面對醫院裡的那些事兒。
他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完美得像是一個菩薩,每一步都朝著渡人渡己的方向邁進。
可傅岑也是血肉之軀,崩潰惱怒才是人之常情。
在十一月末的時候,老傅正式住進普通病房,但治療仍舊希望不大。
傅岑和方越再也不提過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但傅岑好像真的秉持了自己在醫院裡說過的話,岑教授和老傅的事兒,他沒有怪方越。
他只是平等地和所有人拉開了距離,方越不是個例。
甚至方越還能和傅岑交流兩句,徐之丘等人是徹底和傅岑交流都沒法交流。
傅岑上課就聽講,下課就睡覺,放學就走。
誰也找不到機會和他說話。
班上很多同學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他的遭遇,一邊同情,一邊無可奈何。
這個冬天最冷的時候,傅岑和方越第一次上床了。
一切都好像是理所應當,方越跟在傅岑後面回家,看他抽了一路的煙,在煙抽完的時候,傅岑的眼神落在了方越身上。
方越突然意識到,這會兒他在傅岑眼裡,估計和煙差不多哦。
於是方越甚至欣喜若狂地發現自己好像終於有了點用處,他幾乎是厚著臉皮擠進了傅岑的家裡。
傅岑家不像他以為的滿地酒瓶,髒亂不堪,甚至傅岑仍然把他維持原樣。
方越在他面前脫了衣服,毫無自尊心的,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脫了下來。
那該是方越人生中最羞恥的時刻,但是詭異的,他一點都沒覺得難堪,甚至有一種解脫感。
冬天很冷,傅岑已經忘了要開暖氣,整個房間就像冰窖一樣。
傅岑看了方越一眼,目光複雜,且有些抗拒,“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現在還可以回去。”
方越搖頭,“我不回去,我先去洗澡。”
“回去吧,你不該這樣。”傅岑撿起地上一件衣服,遞給方越。
方越往後退了一步,眼眶泛酸,“不該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