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有時候挺假的,比如現在。
他一身傷回來,其實林女士多半都是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只是她自欺欺人,不願相信罷了。
“他......又找你了啊?”林女士小心翼翼說著。
他們話語中的他,是方越的哥哥,方超。
方超比方越大了五六歲,小時候林女士和方誌剛離婚的時候,方超就跟著方誌剛走了,之後就很少見面了。
其實方越對這個哥哥沒什麼好的印象。
因為方超從小就討厭他,小時候甚至差點把他按進水盆裡淹死。
後來方誌剛進牢裡了,方超就開始混。一邊混,一邊恨著林女士和方越。
方越從初中開始,就頻繁被方超堵,堵著了就打一頓,樂此不疲。
林女士最開始憤怒,到後來就麻木了。
她不敢去惹自己的大兒子,因為大兒子和他那個混蛋爹一樣,是一個不要命的混混。
可能是最近這一年方越沒有被堵到過,所以林女士以為那些事兒就這樣過去了。
方越不回答她,從客廳的醫療箱裡拿出紅花油,對著臉上就開始揉。
林女士躊躇了半天,看著已經越來越大的兒子,愧疚著說:“好,我們搬家,明天就搬!”
方越抬眼看了林女士一眼,道:“是你搬,我不搬。”
“你一個人留在這兒?”林女士聲音不自覺提高了,顯然對方越的決定不認同。
就算是方越早就長得比她還高了,她心裡還是把方越當成一個小孩子。
但是她看著不為所動的方越,也知道,她現在幾乎左右不了方越的任何決定。
“方誌剛出獄了,他早晚要找到你的,a市就這麼大,你又不是完全不出去見人了。”方越一下子就挑破了林女士這一年來極力想忘掉的事兒。
果然,林女士眼淚又充滿了眼眶,她頹喪地坐在沙發上,開始從結婚開始訴苦,說著自己命多麼得苦,怎麼就嫁給了方誌剛這樣的混蛋。
方越安靜地聽著。
林女士總是這樣,她特別喜歡怪過去的自己,但是卻又不做出改變。
方越待她說完,對她說:“搬家吧,去一個別人都不認識你的地方,然後連我也別告訴。”
林女士瞪著眼睛看著他。
方越解釋,“我高二了,學習很緊,轉學什麼的,不太現實,而且我想參加的競賽很快就要開始集訓了。”
“等競賽結束,我也可以離開a市了,那個時候我來找你好嗎?”
林女士不語,顯然是不太滿意方越的安排。
她眼裡帶著慌張,看著方越。
方越最害怕她這個眼神看著自己,林女士不能幫他做什麼決定,但是林女士在賭他會心軟。
方越胃還在疼。這會兒緩過勁兒來才發現胃痛不僅是因為方超踢他那一腳,可能也是因為假期在補習班沒怎麼好好吃飯的原因。
這會兒他渾身都疼,不想和林女士多說什麼。
對著林女士說:“去北方吧,那邊冬天有雪,你不是最喜歡雪了嗎?”
然後就拿著藥油慢慢朝樓上走。
房子裡沉默了片刻,只剩方越慢慢上樓的腳步聲。
林女士壓抑了好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你是不是就是不想我當你媽!你肯定是不想的!我要不是你媽多好啊!你也不用被人打了,家長會也會有人參加了!你現在是不是就不要你媽了!”
方越實在不想一個暑假和他媽就同一個問題吵兩次。
只是他也清楚認識到,隨著他上高中之後,林女士的患得患失越來越嚴重,這個是遲早要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