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年節，不是開學，不是發薪日，陳雪梅卻拿著存摺本出門。應該是大事吧，反正對陳雪梅來說只要花錢超過二百，都是大事。
但是徐孝年僅剩的耐心已經用完了。“老子問你話！”
徐知語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話，店面的自動感應門卻快她一步“歡迎光臨！”
李一然本來準備上車直接走，偏偏便利店的門開著，偏偏她的手放在車門把上時聽到店裡男人夾雜著憤怒的咆哮，偏偏她想起小孩淡漠的眸子，淺淺的酒窩，偏偏。。。。。好吧，她就是鬼使神差的邁步踏進了店裡。
雖然並沒有想好進去要幹什麼。反正現在已經進來了。
李一然若無其事的走到冰櫃前，餘光掃了一下徐知語，嗯，沒哭，看起來面色很平靜。瘦高的身型立在收銀臺旁邊，直挺挺像青竹似的。身上紅色的工作服有些大，領口露出的一截鎖骨很是漂亮，咳咳！
李一然手上挑挑揀揀“你們這裡面都沒空調的嗎？”
徐孝年斜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女人，油寶沒賣出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跟司機說那句他沒聽懂的話。語氣裡帶了不耐煩“壞了。”
“這個，拿兩箱吧，”李一然眼風掃過徐孝年，定在徐知語臉上“要白桃味的。”
徐知語抬頭望了一眼女人指著的飲料，語氣淡淡“我不知道還有沒有。”
“？”李一然微微挑眉。
“啊，那個她新來兩天，不知道庫存，我去幫你看看哈。”徐孝年聽到要買東西，趕緊調整語氣樂呵呵去庫房檢視有沒有女人要的飲料。
李一然挑了一瓶拿在手裡，踱到徐知語身邊。“他剛剛在吼你嗎？”是刻意壓低了的聲音。
“嗯？”徐知語歪頭，看了眼因為空調壞了開著透氣的店門然後反應過來，她是聽到聲響來解圍的？
這小孩，賣什麼萌？！看起來居然還很可愛怎麼回事？李一然蹙了蹙眉，斟酌著開口“剛剛，我在外面，聽到他吼的很大聲。”
“他是我爸。”徐知語看著女人墨鏡裡自己的倒影，那縷幽香再次繞過來的時候還是決定再多說一句“他說話就這樣。”
“啊。”有點尷尬的語氣，然後是一聲輕笑“行吧。那就好。”
徐知語抿了抿唇，“謝謝。”聲音小到好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李一然聽到了。還注意到小酒窩清清淺淺很是可愛。想戳一戳，有些意動的手在飲料瓶身上捏了捏，又捏了捏。
“來，美女，你要的飲料。”徐孝年從庫房出來，搬著兩箱水吃力的擠到收銀臺。徐知語讓出位置拿著拖把往外走。
李一然掏出手機付錢，徐孝年看眼外面，擦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太陽倒是快落山了，但是溫度依舊高，於是叫住女兒，“你先把水搬出去，這時候洗什麼拖把。”
徐知語身形稍頓，把拖把放在牆邊，兩步邁過李一然從櫃臺上抱起兩件水就踏出門。
力氣蠻大啊，李一然收回手機跟在她身後。看著馬尾在後腦一晃一晃，搬著兩箱水背脊卻挺得筆直，透出點倔強。忽然就想再跟她說說話。“你們鎮上有什麼好吃的嗎？”
“廣場奶茶店旁邊那家燒烤，”應該還不錯。
徐世豪跟那幾個喜歡站起來騎摩托車的朋友老愛帶女生去吃。
徐知語沒什麼零花錢，讀書的高中在縣城，她是住校，週末回家。平時生活費在繼母陳雪梅的“精打細算”下基本剩不下什麼。
那家燒烤從開業到現在她就去過兩次，一次是找徐世豪拿家裡的鑰匙，一次是抓胡天胡地的徐世豪回家。
“廣場在哪？”李一然快走兩步開啟車子後備箱，回頭看著臉頰泛紅的女孩，看吧，就知道搬兩箱水還是吃力的，果然小孩子就是愛逞強。
徐知語把水在後備箱挪好。慢慢喘口氣“沿主路開，看得到廣場。”直起腰時正好抬頭看到李一然沒來得及平整的唇角。徐知語抿了抿嘴退到一邊。
“好的，謝謝你小妹妹。”尾音上揚，徐知語看著女人漂亮的下巴，不懂她在高興什麼。
黑色的車開出加油站往鎮子裡駛去，徐知語拿著拖把去廁所打水。
小鎮夏天的傍晚總是這樣，餘溫厚重的暑氣混雜著被烘烤之後濃鬱的土腥。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揚塵和燒柴火的味道交織串連。
天光暗下來的時候徐知語問自己，想好了嗎？這樣的日子是再過兩個月還是一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