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未!
陣法光輝閃爍,掌門抬手按壓,濃墨道影成煙化霧籠罩其身,玄妙的詛咒之力鋪天蓋地,形成對大乘以下同道途修士的絕對壓制。
梅箬妍的淩空移形詛咒轉瞬湮滅,她面色冷凝卻無驚懼,大乘期修士身披“道衣”,等同於融入大道,能在一定規限下借用大道本身威能,與合道召喚大道餘暉的虛影天差地別。
盡管她隱藏合道中期修為甚久,非臨時突破,擁有穩定的道影加成,她依然打不過身披道衣的掌門。
畢竟當初她咒死大乘期的詛咒本身不是來源於她,而是逍遙元君在“隕落”前給所有敵對大乘都下了“不得好死”的詛咒,她只不過是付出代價提前引爆了那大乘修士身上的詛咒罷了。
她不對外解釋這件事,是為了避免那些大乘修士察覺元君的詛咒,亦是為了讓不知情者忌憚她,在關鍵時刻投鼠忌器,比如當下。
梅箬妍暫時放任令人窒息的詛咒浪潮壓於己身,挺直的脊背緩緩佝僂下來,被詛咒侵染變得黑紅的血順著七竅流淌,一滴滴砸於足下裂坑之中。
她抬頭望著上方因忌憚她可能存在的後招遲遲未下殺手的掌門,艱澀地問:“掌門,你曾教導我修道同做人一樣,不能忘本逐末,更不能忘恩負義,為何你如今卻恩將仇報?”
一邊質問,她一邊悄然執行元君在清蘭小秘境所贈那本詛咒大道參悟筆記中的功法《咒我即逆》。
掌門審視著她,未發現她有異動,仙君亦未提醒於她,她稍稍放了一二分心,沒有急於殺她。她總要弄明白梅箬妍當初是如何殺的大乘真君,水月教禁術可沒那麼厲害,梅箬妍的資質罕見歸罕見,卻還沒到能助她化神殺大乘的地步。
倘若能獲得越階制敵的法門,等飛升成仙她便有自保之力,不必如仙君一樣做底層牛馬。仙君約莫也對此事感興趣,否則早已催促她動手。
思及此,掌門決定先懷柔再逼迫。
她回答:“你不明白,若你的前路有一座無法攀登、無法繞行的高峰,你看到許多同你一樣的人已然被阻攔在山腳,只能絕望地仰望高山,再無寸進的可能,你也會同我一樣將什麼道義、良心都扔到一旁,無所不用其極地鏟除那座山。”
“逍遙元君就是那座高峰,她不死,無人能抵達詛咒大道的盡頭,詛咒和其它道不同,祂只有一條路,沒有任何分支,能在大道頂峰成神的也只有一個人。”
掌門滿面虛偽的悲色,詛咒之力化作巨手懸於梅箬妍的頭頂。
“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你回答我了。箬妍,你若與我等同心,我可保你轉世重入道門,助你修至大乘,我可向天地立誓。你若執迷不悟,那便莫怪我心狠無情。”
於掌門而言,情義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她既心甘情願做這白眼狼,又怎會突然想把她拉上船,平白承擔她假意投敵的風險,她若覺得她可以被勸降,一開始就不會暴露殺心。所以十有八九,她是有所求,才會在此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求什麼……越階殺敵?
梅箬妍真的想笑了,亦徹底死心了,水月教不可拉攏,冒然拉攏,只會讓更多弟子陷入同予真長老一樣或更慘的境地。
不過,在走之前,她還要確認一件事。
“合歡宗、勿虛閣、煞血門皆與水月教一條心嗎?”
掌門看出她已失望至極,不吝再予她絕望,讓她認清現實,遂答:“不錯,雖說三宗未像我水月教這般被斷絕前路,但成仙成神的誘惑總歸不是久遠的恩情能比。”
久遠?不過七千年!
梅箬妍不想再說什麼,她默默催動功法,源自至陰元魂極致精純的詛咒之力眨眼鑽入頭頂巨手掌心。
陰陽逆轉,相生相斥,合二為一,回返始道,同類相容。
增添因果律令——咒我者,逆!
一切皆在瞬息之間,大乘修士自然能夠反應過來,於是巨手攜滅頂之勢下壓,成千上萬的詛咒在這一剎那爆發,能讓大乘之下的修士觸之化為血霧蒸發,然而……
梅箬妍毫發無損,不僅如此,那巨手反而崩解潰散,化作漫天飛霧,掌門猛然噴出一口血,道衣隨之變得淺淡朦朧。
見狀,龍仙君合目,猶是旁觀不出手,梅箬妍深深地看了正化解詛咒反噬之力的掌門一眼,催動雙重詛咒“若陣法阻我,布陣者傷,則陣法失效”與“我若淩空,則移形千裡外”。
這一次,無人阻她。
與此同時,在洞府乖乖等梅箬妍回來的七悅忽然腦海警鈴大作,異獸的危機預感促使她即刻獻祭一縷心火入“神淵”,激發金烏血脈。
火焰包裹胖烏身軀成繭,暘谷扶桑的虛影在其背後浮現,託舉耀日緩緩升起,將火焰繭容納其中。
倏然火花四射,羽翼展開,烈火盈身,頭頂白毛,三足而立,尾羽幻彩,背負曜日。
她發出一聲啼叫,音附幻,沖出洞府,曜日旋轉,至陽烈火飛濺,化作漫天火雨,直襲碾壓而來卻因幻凝滯的道影。
那道影似紙脆弱,遇火即焚。
伴著數名合道尊者的慘叫聲,七悅振翅,追隨感應如流星奔掠。
“碧空本無焱,若有,滅也。”
“此時非此時,逆流倒回歸彼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