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表面相反,被鎖鏈困縛的清正之魂正努力擺脫控制,奈何無甚成效,那漆黑的鎖鏈對她的壓制力極強,她暫且無法奪回被未知操控的身軀,頂多使越文秀時不時空茫一瞬,怒火斷斷續續。
無縈沉默地觀察一會兒,被大小姐這副傀儡卡殼的模樣逗笑,一雙溫柔似水、純淨靈動的杏眸淺彎,其中所蘊藏略顯冷硬的審視如冰雪消融,化作清泉暖流靜靜流淌,善意的波光粼粼而現。
她打破沉凝詭譎的氣氛,說:“友非犬,若姑娘視我為友,我自真誠相待,若姑娘不願與我交好,視我為畜,我自不願再與姑娘為善為伍。是友非友,當問心從心,而不應為軀殼與虛無擺布,文秀姑娘以為是否?”
清正之魂停止掙紮,不是放棄抵抗,而是一條漆黑鎖鏈莫名因無縈三兩句話斷裂,她奪回了身體控制權。
越文秀似溺水之人上岸猛地深吸一口氣,她想開口,卻如同被泥巴糊住嗓子,說不出那些不符合越文秀設定的話,她只好艱難地點點頭,渾渾噩噩地轉身離開。
兩個跟班頗覺莫名其妙,但看越文秀臉色極差,不敢多說什麼惹她更不快,只得快步跟上,離開前且不忘回頭狠狠剜了無縈一眼,將真正的被霸淩者忽略個徹徹底底。
或者說,從無縈取代徐渺開始,被霸淩的姑娘存在感就無限趨近於無。
無縈倒是一直有留意她。這個在劇情線中經歷無數苦難,也是徐渺墮落之因的女孩從始至終挺直脊背、低頭不語,宛若雕塑,哪怕霸淩者已走,她也沒有半點動靜。
幸而她能感知到她的生命力,聽到她清淺的呼吸聲,否則恐是要召喚徐渺記憶中的救護車。
就在無縈胡思亂想之際,“雕塑”忽然開口,聲若蚊細,還有點啞。
“謝、謝……學姐。”
女孩緩緩抬起頭,直視無縈,眼睛不紅,鼻子不酸,沒有怯懦,更沒有從容,反而是滿面迷茫恍惚,恰似一具空殼剛剛才有了靈魂。
無縈挑了下眉,心道:有意思,紀如雪與越文秀竟是同病相憐。
緩了兩息,紀如雪空茫的雙眸漸漸有了神采,她眨了眨眼,乖巧地再度道了聲謝,見無縈沒有反應,抿了抿唇,猶豫地問:“學姐,你沒事吧?”
無縈不自覺地露出安撫的笑容,誠懇回答:“無礙,我只是對之前的一些事感到抱歉。”
在徐渺的記憶中,高一轉校生紀如雪是在七日前被高二的越文秀幾人盯上,初始是小打小鬧,威逼紀如雪同窗嘲笑孤立她,最過分的是將垃圾桶內的垃圾倒在紀如雪的桌子上,或在她路過時絆她一腳,不危及性命,但著實叫人厭煩。
徐渺便是被支使跨年級與班級倒垃圾的人,她雖被迫,但確實做了錯事。無縈認為自己既然借了徐渺的身份,自當替她了結一份因果,道歉與實際的補償皆不可省。
補償當先尋因,紀如雪被霸淩欺負的因在於這所學校的“校草”?草木成精?
無縈有些疑惑。
【親愛的宿主,守護者系統0316975號已為您準備好現代詞彙包括網路語)大全,請問是否現在接收?】
接收,謝謝小五。
【您客氣了,輔助宿主完成任務是系統的職責,系統建議您使用現代詞彙與人交流。】
嗯。
伴隨回應,熟悉又陌生的文字憑空出現,在無邊無際的識海中漂浮,如滄海一粟,無縈輕而易舉掌握了新奇的語言,理解了校草是何含義。
這名為現代的地方沒有精怪和魔,校草非草精,而是校內公認最帥的男生,額……依無縈之見,校草秦肅濤心性根骨氣質皆是下乘,與帥毫不沾邊,實在想不通為何這所學校的女孩子包括越文秀會對此人多有推崇。
當然,若非越文秀被未知操控,那姑娘恐怕厭惡秦肅濤都來不及,畢竟是清正之魂,怎會看上傲慢自大心眼小的臭溝汙泥。
思緒略有偏移,恰好紀如雪也在糾結,一時靜默倒沒有令氣氛更加沉凝。
不一會兒,紀如雪皺緊的眉松開,打破沉寂。
“學姐,我不能說你之前的行為對我沒有傷害,但我接受你的道歉,也感謝你這一次沒有再助紂為虐,還幫了我。就算學姐之後迫於無奈不得不再次欺負我,我也不會忘記學姐這次的幫助,我不會怨恨學姐,學姐不用為了我得罪越學姐。學姐和我的處境相似,我並不希望學姐因為我被退學,斷送前程。”
善良的好孩子啊。無縈笑了笑,向前一步,伸手摸了摸紀如雪柔順的頭發,莫名有種長輩的慈愛,令紀如雪發怔。
“好學妹,作為你的前輩,學姐贈你一句話,如果弱小的你沒辦法正面對抗強者,不如換一條迂迴的路,博取你能博取的利,總不能讓強者白白壓迫你的脊樑骨。”
“學姐的意思是?”紀如雪看上去懵懂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