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開了就好,我也是不希望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誤會。”
趙芹優雅地喝咖啡,林慧顏尷尬地喝水。
她本身就不善交際又不善言辭的,應對心愛之人的母親就更是難上加難了,做再多心理準備都不管用,更何況家裡那隻小壞貓還用一封郵件給她增加了難度。
靜默了幾分鐘,趙芹看眼腕錶上的指標,她們竟不知不覺地聊了快兩個小時了。
咖啡見底,她將整套杯具往左推動一點位置,打出“送客”的暗語:“林老師若無別的想問,就把信封收好,回去看看吧。”
林慧顏拿起了信封,明明很輕,她卻感覺沉甸甸的。
能不沉嗎?
這裡面裝著樓以璇對她的愛,也裝著樓以璇父母對女兒的愛,和對她們的祝福。
“您這趟回來,是沒打算見她嗎?”
“見不見……沒想好。”
趙芹側身看向窗外,而窗外,能看到海帆藝校最高的那棟樓。
林慧顏從她的猶疑和話語裡讀出了一些隱秘的訊息。
望去同一個方向:“她這兩個月正好休假,八月份才有新的一屆週末班要帶。我想,她在信裡應該也跟您說了我做得一手好菜吧?她最近被我們養胖了幾斤,但還是沒到一百,每週偶有鍛煉,身心狀態都挺好,等中旬我會帶她一起去醫院做全面的體檢。”
“嗯,你的生活作息比較規律,多監管監管,少讓她熬夜畫畫。家裡如果有浴缸,你也多叮囑留意,她喜歡泡澡,有時泡著泡著就睡著了,很危險,所以要給她定鬧鐘,規定好時間。她體質不是很好,對很多東西都過敏,比如堿性物質,比如酒精,比如塵蟎,比如過強的紫外線,比如芒果、菠蘿,包括多類海鮮、多種藥物。她……總之,請你多上心。”
“好,您說的我都記住了,我會照顧好她。您放心。”
林慧顏原想借著自己做飯好吃的由頭邀請趙芹到家裡吃晚飯,這樣或能幫趙芹解除“近女情怯”的心結。
但聽到趙芹對女兒的個人小習慣和過敏源如數家珍後,她決意換個法子。
她看得出來也感受得到,趙芹很想見女兒,但礙於堆砌太多年的那些複雜難言的情緒開不了口。
趙芹那扇想開啟又打不開的心門,一直在等一個人。
那個人,又何嘗不是一直在等她?
林慧顏將杯子裡的水喝完了才站起來,微微頷首向趙芹告辭道:“以璇還在家裡等我回去陪她吃晚飯,您……再想一想吧,隨時給她或給我打電話。”
“嗯,你回去吧。”
趙芹沒起身,只微笑著點了下頭。
出門站到走廊上,林慧顏深深地看了眼房門號。
她沒下樓到車庫,而是到酒店大堂的休息區找了個空沙發坐著。
一手捏著信封,一手捏著手機,忖了忖,還是先給樓以璇發去了酒店名字:【打車過來,帶你見個人。】
趙芹已為女兒飛越了大洋,那剩下的幾步路,就應當讓樓以璇這個女兒來走了。
邀請趙芹回家吃飯的話,也應當由樓以璇來說。
等待的時間裡,林慧顏取出了信封裡放著的那枚樓以璇手工繪制的書簽。
書簽的一面畫著小牛頂的紅楓,而另一面寫著:
林慧顏
我沒有對別人動過心
我只喜歡你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同性戀
……
樓以璇花了半個小時來到酒店,怕林慧顏和神秘人等急,她都只擦了粉底液遮遮臉上的痘印,畫了眉毛,塗了口紅腮紅,眼妝是丁點兒沒來得及畫。
“林老師。”樓以璇穿了條白裙子,小跑過來,“你要帶我見誰呀?現在能說了吧?”
“見了你就知道了。”林慧顏幫她捋捋鬢邊跑亂的幾縷頭發,“很重要的一個人,能不能請動她跟我們回家吃飯,就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