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送給劉雲芬的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後一次警告。
年前在溫泉度假村的那天晚上,杜禾敏有幾句話說得很對。
該受到譴責的,該夾起尾巴做人的,就應該是那些卑鄙下作的爛人,而不是光明磊落、心存善念的“好人”。
她把資料帶來是以防萬一,並不是決定好了要在今天、要在壽宴上跟劉雲芬對峙,大鬧一場。
是劉雲芬欺人太甚,逼她太緊,她才魚死網破甘願被扣上“忤逆不孝”的罵名,也要揭露劉雲芬一家人的黑心黑肝。
平新鎮是生養了父親母親的故鄉,他們在這生活了十多二十年,怎麼可能一點感情、一點掛念都沒有呢?
不像她,對這片故土,對這群故人,毫無念舊一說。
所以劉雲芬潑給父母的髒水,她希望能在告別此處前,幫他們全都洗掉。
目前這情況,親友惡意砸車不在車險賠償範疇之內,得不到理賠。
理賠是其次,重點是車子他們沒法開了,得叫拖車服務,修車保守估計也要三天。
周春萍看著女兒問:“怎麼弄?等拖車到了,我們坐拖車回去?坐得下嗎?”
三個人此刻都疲憊至極,林慧顏也累:“去開個鐘點房先休息一下,我看能不能另外叫到車。”
鎮上沒有計程車,就算有,也不會有車願意在這個時間點了還跨市跨省地開三個多小時。一想到這,林慧顏放棄了在打車軟體上找車,但也更不想在這住一晚再回。
去賓館的途中,她遲疑地翻了翻微信裡樓以璇和秦鳳茹的對話方塊,拿不定該找誰。
秦鳳茹早已知曉她的身世,也見過她光鮮背後的汙糟骯髒。
可……
直到母親辦好了鐘點房,叫她上樓,她才點進其中一個,撥了語音通話過去。
“以璇,來接我好嗎?”
最終她還是選擇點進了置頂的——樓老師。
……
樓以璇開車抵達平新鎮,已是傍晚七點。路途雖遠,但路況比她想象中的要稍好一些。
也對,路況如果真的糟,林慧顏也不會放心讓她開車來,而是讓她叫車來了。
林慧顏到賓館樓下接她:“車子就先停這兒,我等下帶你去吃飯。”
小鎮子,街頭到街尾就一條主幹道,開車三分鐘就能穿過。馬路原本兩車道有餘,但路邊一側停滿了小轎車,有時錯車都費勁。
“你襯衣釦子怎麼掉了?”樓以璇牽著林慧顏的手,目光從她堆滿倦色的臉移到胸口,“不過也沒事,這樣涼快一點。”
林慧顏在電話裡沒說詳情,就叫她帶了兩身她們的換洗衣物和睡衣,說今晚在外過夜。
她能從聲音裡聽出林慧顏情緒不好,便只管依言行事。
至少林慧顏能讓自己來接她,就說明林慧顏真正把她當作了風雨同舟的依靠。
“我爸媽在樓上,上去見見,我們再出去。”
林慧顏拉起樓以璇的手,笑道,“緊張嗎?都出汗了,這麼怕見家長啊?”
“都怪你,還說給我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呢,這才半個月。”
樓以璇瞪眼控訴,“而且還那麼匆忙,我什麼見面禮都沒給叔叔阿姨買,萬一他們對我的第一印象不好怎麼辦?”
“不會的,他們都很喜歡你。”
“都還沒見過面呢,你怎麼知道他們都喜歡我?”
“我就是知道。”
林慧顏拉著她走進賓館,走上臺階,“我媽說了,以後你是我們全家的寶貝,他們會像我一樣地寵你、信你、護你,所以不用怕。”
“……”
樓以璇的心靈狠狠觸動,鼻子眼睛都酸酸的,“這段樓梯是我走過的最不累的上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