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張張拍攝後,再洗出來的照片。
而且不止如此。展櫃裡的東西遠不止如此。
樓以璇還在展櫃裡發現了教師節當日,林見鹿送她們一人一朵的絲絨玫瑰,插在一個白色的長頸陶瓷瓶中。
還有被杜禾敏隨手“轉送”給林慧顏的四組木藝花,全部都拼好了。
以及一座精緻完好的樂高迪士尼城堡,和她當年在鴻鼎苑沒拼完的那座是分毫不差的同一款。
她費力拼過半年之久,是不可能會記錯的。
陸靈暄送她的那個,她拼得半途而廢,後來被推倒收回了他們在懷安市的家,至今仍在她房間的紙箱子裡。
這裡是林慧顏一個人的家,卻處處有著另一個人的影子。
剛好合腳的新拖鞋也好,每一樣她都可用的洗護品也好,這滿櫃的工藝品也好……
無不在說明,林慧顏做這些事的時候,心裡想著念著的那個人,是她。
而且只有她。
林慧顏可以將對她的想念和情意寄存在這些“死物”上,堂堂皇皇地擺在家裡,為什麼就不能訴諸於口呢?
她都回來了。
回來林慧顏身邊了,為什麼林慧顏還是什麼都不肯說呢?
滾燙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像一滴被困在湖中央的漣漪,無論它如何掙紮也難以朝四周蕩漾開去。
樓以璇咬緊唇,不敢眨眼,試圖用疼痛來抑制那即將決堤的情感。
她不想在這裡流淚,不想在這盈滿愛意的地方,讓意難平、心不甘的眼淚作為“回禮”。
可淚水卻像個不聽話的孩子,怎麼都叫不回家,倔強地在她眼中徘徊,最終還是有幾滴爭前恐後地落下來。
落在地板上。
滑進了連線過去與現在的時光裂縫中,在那荒無人煙的時空裡,百無禁忌地大聲說著——我愛你。
林慧顏,我愛你,也敢愛你。
你呢,你敢愛我嗎?
……
下午四點,林慧顏開門從臥室來到客廳。
她換了一套稍厚的家居服,米白色的,穿在她身上,跟她在學校裡的形象判若兩人。
樓以璇第一眼看到她,眼睛裡的光不由得亮了亮。
美得如驚鴻一瞥的白天鵝,讓她十分想親吻她優美的頸。
再以她的十指作畫筆,將那潔白如雪的羽毛一片片染成晶瑩的桃粉色。
“林老師醒了。”
“你沒睡,一直在沙發坐著?”
“不太困。”樓以璇低下頭,關掉遊戲介面,“打了會兒遊戲,時間過得倒也快。”
她坐在背靠陽臺落地窗的那張沙發上,而她正前方的視線,正好對著那一牆藏無可藏的展櫃。
毫無疑問,自己那些藏了八年不見天日的“秘密”已暴露無遺。
可這回,林慧顏不覺得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