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奏效的秘方,她又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去跟林慧顏分享呢。
“你和雅寧姐的蜜月旅行真不考慮去澳洲嗎?”
樓以璇轉過頭來看陸靈暄,岔開話題,“澳洲那邊氣候宜人,自然風光也好,你幹爸幹媽在,我也有不少朋友在,你們去了,吃住行都有人包辦。”
“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啊。你就是想讓我倆去你爸媽面前秀恩愛,好讓他們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以後能更快接受你跟那誰誰誰是不?你這朵小白花,都進化成小黑花了,一肚子壞水兒!”
樓以璇笑:“糟蹋我的一片真心……”
“stop!我不聽。”
陸靈暄翻個白眼瞪她,“你一個沒良心的人,哪兒來真心?先把你的良心找回來,好嗎?”
“好。”
……
晚自習後,林慧顏拖著疲乏到超乎尋常的身體回到她在學校的宿舍。
進門脫掉高跟鞋,光著腳往裡走,累得衣服也沒換,就摘掉眼鏡脫力般地坐在了床上。
然而再累再無力,她也只允許自己鬆懈幾分鐘。
幾分鐘一過,林慧顏打直腰背。
直挺挺地又坐了幾分鐘,待眼睛適應了黑暗,才起身走到門邊開燈。
這間窄小的單人宿舍,林慧顏一住就是八年,屋子裡的東西除了床之外,其他的都是她這些年一件一件更換或添置的。
此前不覺得這間狹長的小屋子有哪裡不好,可此時此刻看起來,哪裡都不好。
比起八年前她住的那間房,那間和樓以璇門對門的房,差遠了。
林慧顏開啟衣櫃,拉開了抽屜卻又極快地關上。
她轉身,站在固定於櫃門上的穿衣鏡前,抬手一顆一顆地解開襯衣紐扣,直到肌膚暴露在鏡子裡。
因長年不見光,衣下是冷白到不健康的膚色。盡管很白,但失了生機,毫不細嫩滑膩。
透過鏡子,她在看自己,也在看那個她。
少女仍是記憶中的少女,姣好的身姿與面容,溫婉恬靜,溫潤動人,舉手投足間又會展露出幾分活潑與俏麗。
可她呢?
可她自己呢?
年近四十的自己,因缺乏運動而有了脂肪堆疊的小肚腩,因不注重保養,面板暗沉失去了光澤,因長期佩戴眼鏡架,年深日久,鼻樑和鬢角都有了明顯的壓痕。
難看極了。
也糟糕極了。
若八年前的樓以璇和她是稚嫩與成熟的對撞,那麼八年後的她們,便是春與秋的對撞。
樓以璇是盎然生長的春。
她是黯然老去的秋。
她們分屬兩種顏色,分屬兩個季節。
是四季輪回裡,永無重合之日的春天與秋天。
上一屆學生給她取的外號叫“林更年”,她聽到過許多次,卻未有一次發過怒。
從教十多年,學生的言行其實很少有能讓她真正生氣的了。
但生氣的派頭,她必須做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