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曾經給自己辨認的父親照片,並不是父親齊川本人,而是齊琛。
為什麼七歲那年,母親見到父親時情緒會如此失控。
因為那都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齊琛在他認錯家人的情況下,應下了那聲稱呼。是母親發現了齊琛故意穿著和自己哥哥相似的衣服,肆意闖進她孩子的私人領地。
為什麼那時候的溫至雅情緒激動,激動到朝對方不停扇耳光,甚至拽爛那人的衣服,頻頻說出有失身份的話。
因為齊琛一直誘導僅有七歲的溫斯爾喊他爸爸,不停地喊他爸爸。
他將齊琛錯認成齊川,還將自己的母親弄傷。
為什麼十四歲以後,他再也看不見幻覺裡的父親。
因為樊遠是母親的人。
自從這個醫護管家來到自己身邊,齊琛再也不敢來了。
所以他再也沒有見過自認為幻覺裡的父親。
樊遠一直隱瞞自己的,就是這個。
溫斯爾轉眼望向門外的男人背影,神色複雜。
樊遠低頭看著溫斯爾的手機螢幕因來電不斷亮起,心一橫,直接關機。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關機?
瞿向淵盯著螢幕上打不通的通訊頁面,滿臉疑惑不解。
最初幾通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狀態,怎麼忽然關機了?是有意還是……
溫斯爾會不會因為得知自己父親死亡真相而做出瘋狂的舉動,以自己對他的瞭解,不無可能。但溫斯爾不接電話他能大概理出其中邏輯,可為什麼樊遠也不接?
不對。
以溫斯爾的個性,不會毫無徵兆地失聯也不告知他原因,不會錯過他任何一個來電,更不會因為他的重複來電而故意關機拒絕。
思緒止在此處,心底湧出半分不妙的預感。
瞿向淵沒來得及多想,撈過西裝外套就朝門外奔。他先是去星河灣找人,意料之內的死氣沉沉,別墅內沒有零星半點兒的光。他一路橫沖直撞,把自己能想到溫斯爾去的地方都找了個遍,也沒放棄繼續打電話。令他堪憂的是,兩個人的電話都再也打不通了。
為什麼?
為什麼毫無緣由地忽然消失?
瞿向淵猛踩急剎。
輪胎摩擦公路發出刺耳聲響,在雪地上碾出兩道深色胎痕,但很快,又被瓢潑大雪覆蓋完全。
聽不到溫斯爾的聲音,無法知曉他的訊息,不知道他在哪裡,自己像只無頭蒼蠅到處碰壁,只碰了一身狼狽。
瞿向淵只感覺胸前憋了口難抑的氣,上不去下不來,堵得他呼吸不暢。不知從何升起的煩悶裹得渾身煎熬,指腹無意識地攥緊方向盤,所有燥悶的氣從四肢百骸迅速往指端聚集。
他沒忍住,抬手猛砸了幾下方向盤。
憋在胸腔的濁氣從口鼻紊亂釋放,隨即又被掌心的火辣疼痛轉移注意力。
他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