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尾音緩慢消逝,待瞿向淵回過神來時,對方已經重啟引擎。
瞿向淵看著遠去的機車,張了張嘴,挽留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最後剩一道車尾氣撲進鼻腔,嗆得他呼吸不暢。
瞿向淵心思沉重地回到教師公寓,惝恍的思緒遲遲收不回來,目光落在那件已經熨好的紅色襯衫上。
蓮山……他是不是應該去一趟。
他該信誰,關翊,周寅,溫斯爾,佟嘉霖,還是他自己?
瞿向淵解鎖手機,下意識點開發給溫斯爾的那條短訊。
還是未讀狀態。
掩蓋不了的失落溢於言表。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心緒總被溫斯爾佔滿,他不該太輕易因為對方給出的甜頭而産生過分的信任,他不能,可是為什麼……
如果溫斯爾真就表面幫他,以此做掩蓋,實則在背後阻擋他的路,在他即將查到真相之際,想辦法為他們齊家脫身,就像當年爆炸案一樣,齊婉英輕易逃脫的結果那般。那麼溫斯爾那晚對他說的話不過是欲蓋彌彰的謊言,他所努力的種種也會真正地功虧一簣。
即使知道真相又如何,他沒有任何證據,他只能看,只能聽,不能擺到明面上去與之搏鬥。就如溫斯爾所說,對方給他的都是甜頭罷了。
瞿向淵沉沉地釋出一道氣,隨即目光落在玄關處的車鑰匙,視線停駐了很久。
他之前怎麼沒想到這個原因。
倘若真是這樣,他還是需要自己去冒險。
需要親自找到真相。
東區的基督教堂年久失修,蔓延至牆角各處的青苔無人打理。
溫斯爾站在教堂外,抬頭看了眼頂層的十字架。
一席黑色大衣的他在白色建築周圍格外顯眼,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起了當年總是撐著把傘站在庭院外的瞿向淵。對方也是孤零零地站在外面,徘徊不前。
孤獨,猶豫,困惑。
他好像能體會到一點兒對方當時的心情了。
恰好刮過一陣風,將垂墜在大衣兩邊的腰帶頭輕輕吹起,尖端一頭的金屬扣落在教堂門前的雕塑上,被風吹得發出不規則的幾道敲擊聲。
風停,腰帶頭再次規規矩矩地落回大衣兩旁。
溫斯爾邁步走上前,推開了教堂大門。
獨屬於基督教堂的裝潢撞進眼裡,運動鞋踩在地面發出沉悶的摩擦輕聲,在過於寂靜的教堂裡像是放大了好幾倍。
耶穌像下擺著兩根已經燃了近半的白色蠟燭。這會兒教堂內雖是空無一人,但溫度明顯比外頭要暖和幾度,想來是早晨的禱告結束,人群才散去不久。
溫斯爾腳步停駐,恰好站在教堂走廊中央,稀疏的陽光透過頂層的彩色窗面,零零散散地打在臂膀處。
瞿向淵不願意坦白,那他只能用別的辦法了。
可這個結果,會是自己想要的嗎?
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好像也在做這種事兒。
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後,溫斯爾轉過了身。
交疊的腳步聲消失,他也看清了到來的人。
許明月摘下墨鏡,側過身,讓另一人的面容和身影出現在溫斯爾面前。
“你要找的人,我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