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向淵看見自己穿上了完整的衣衫,可還是赤著腳,站在這個山林別墅的客廳角落裡,他身旁就是開了鎖的大門。
偌大的客廳裡一片狼藉,整齊的傢俱東倒西歪,花瓶被摔碎在落地窗旁,花束跌落滿地,水漬沿著透明玻璃流下。
沙發旁的地毯被少年亂蹬的雙腿踩得褶皺一片。
“樊遠!”
“打電話叫戴維醫生!”
“快點兒啊!”
女人的裙擺被碎裂的杯片刮爛一角,她用盡了力氣禁錮住少年的雙肩。那個總是淡然冷漠的透明人醫護管家也在此刻變得慌亂,他奮力地壓制著對方亂動的身軀。
“你不是說我好了嗎?”
“你們不是說我已經好了嗎?”
“他在哪裡?在哪裡?!”
溫斯爾拼命地伸出未被禁錮的手,往樊遠衣衫上抓,拍開了對方掌心裡的手機。
“還給我,把瞿向淵還給我……”
“你沒聽到嗎?”
“管家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我說把他還給我!!”
她臉上的淚掛不住,看向已經逃離到角落的男人大喊:“走吧!”
瞿向淵腳步像被捆縛住,怔在原地。
他看到女人的唇形一直在重複:“你快走吧……”
“走啊!——”
男人立刻轉身,推開了別墅大門。
曝光的一片空白刺向雙眼,滂沱大雨,朝臉上砸來。
是自由,又似另一個牢籠。
門合上的瞬間,漂浮的意識與失重感同時迴旋。
瞿向淵再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站在教師公寓的房門前。
他身體似乎不受大腦操控,伸出手推開臥室門,似乎鼓足了勇氣向外望去,客廳僅有一片昏暗,將他包裹。
身軀被隱匿在黑色中。
瞿向淵想起自己那晚對溫斯爾說的狠話,那應該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倉皇無助的模樣。
會驚慌失措,會難以置信,會被他的言語擊潰。生活在被眾星捧月的名門世家裡,身邊只有長輩的稱贊寵愛,下位者的俯首帖耳。最真實的模樣被他生生剮開以後,再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氣。
溫斯爾會不會……
咔嗒,門脫鎖的聲音忽爾響起。
隨即客廳門向內被推開。
瞿向淵循聲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