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來這一出。”
樊遠餘光輕瞥過駕駛座的司機,向溫斯爾表達目前的情況不適合兩人單獨談話。
他伸手示意溫斯爾:“您先上車吧。”
溫斯爾沒再繼續追問,兀自上了車後座。
車門合上,被渡上了防窺層的車窗讓寬敞的車內環境比外頭要沉暗了幾分。
這輛邁巴赫屬齊琛名下,這幾年來在鷺陽市露面的次數極高,分明已經獲得鷺科大校內行駛的通行許可,還是故意停留在南門門口來接他。
他不知道自己二叔在打什麼算盤,也尚不清楚奶奶這次讓他回去的目的所在,他也暫時無法去預料這一大番行為究竟是誰下的令。
“怎麼?”溫斯爾手肘輕抵在窗沿,指尖順過側邊蓬軟的黑發,“這是在為公開我的身份做預熱嗎?”
他又不是什麼皇太子,還學封建王朝那套玩spay不成?
樊遠剛矮身坐進副駕,門才合上,就聽到自家少爺傳來耳邊的調侃。
“這我並不太清楚,夫人只是吩咐,讓我也一起回來。”
溫斯爾從鼻中輕哼出兩聲短促的音節,沒繼續回應。
六歲那年一副惺惺作態的模樣把他接回江北市,結果是每逢長假,就是把他丟在那幢山林別墅裡不管不顧,就這樣不聞不問了十多年,連在美國治病的那一年,也不過是讓人裝模作樣地檢視幾番,做足表面功夫,陪在他身邊的一直都只有母親一人而已,三年前回來後亦是如此。
溫斯爾可以像個正常人一樣穿梭在鷺科大,像普通人那般交際,學習,生活。活躍在同個圈層裡,沒人知道他是誰,也無人在乎他的家庭背景。同學間所知曉的也不過是明面上的東西,提起溫斯爾這位同學,大家看法都大差不差,哦,他是美籍華裔,家裡生意跟醫院相關。國際學院大多都是非內地籍學生,這並不特殊。
但大家不知道的是,耀石集團董事長與齊婉英深交幾十年,溫斯爾就讀於耀石財團控股的鷺科大,只要他不瘋,只要他的病情不被公眾得知,他就能相對自由地繼續活在齊家的眼皮子底下。
一個長孫身份,只要她帶著自己拋頭露面幾回,走過場的人順口隨便一問,身份關系就自然而然傳出去了,至於齊婉英為什麼要突然兜個大彎來這麼一出,溫斯爾還是留了個心眼。
九成可能跟他父親有關。
瞿向淵開車駛出南門時,碰到了輛車牌格外矚目的賓士邁巴赫。
鷺陽科技大學作為學費全國排名前五十的私立二本院校,國際學院更是出名,也時常被人調侃成“貴族學校”打趣一番,出現這型別的豪車本是不出奇的事情,讓他多注意了幾眼的原因在於……他第一天來鷺科大工作報道的時候,這輛車就停在了教務樓樓下,他依然記得趙泠霜從車後座出來以後,對車內的人畢恭畢敬地打了好幾回招呼。
那時的他留了個心眼,讓關翊去調查。
最後的結果也是無功而返,至今也不知道這輛車屬誰名下,更是看不到車內的重要人物是誰。
車牌張揚得過分,人卻遮遮掩掩低調得緊,生怕被人瞧見自己的模樣,暴露身份。
同樣也矛盾得有點兒詭異。
法學院的院長,年逾七十的長輩,身份地位再怎麼說也是別人多敬她幾分才是,那日趙泠霜的低姿態著實讓人印象深刻。
以及剛才坐上副駕駛的年輕男人背影,瞧著……
似乎有些眼熟。
待瞿向淵思緒回籠時,橫停在南門口的邁巴赫已經絕塵而去,也沒看清那人的模樣。
他回到公寓時,大差不差剛好十分鐘。
瞿向淵脫了鞋匆匆回到房內,將窗簾拉得緊實,不留一絲能擠入光亮的縫隙。
檔案傳輸完成,手機通話時長進入計時。
“瞿律師,還記得這個被模糊掉的印章痕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