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怔愣不足半秒的時間,男人迅速側過身軀,就在他逃離沙發的瞬間——
頸間一陣刺痛傳來。
隨即側頸的針頭被少年迅速拔出,甩在了地上。
男人對這個痛感過於熟悉,睜大眼眸強撐最後一絲理智要逃脫的剎那,視線恰好同遠處的樊遠相撞。
尋求幫助的話語尚未從口中說出,在恍惚闔眼間,瞧見了樊遠轉身離開的動作。
那時的絕望在於,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竟然會被一個少年鎖在溫馨的房間裡每日折磨,不論他用了多少辦法都沒辦法離開這幢別墅半步,腳步尚未踏出門口,就被對方用鐵鏈狠狠地拽了回去。
更絕望在於……貼身醫護管家樊遠在親眼目睹這一切時,選擇視而不見,轉身離去。
一模一樣的話語於今日再現,如今的溫斯爾同五年前的那個少年驟然在眼前重疊。
瞿向淵迷糊間睜開眼睛,周遭升起的水霧將兩人的身軀蒸騰得泛紅發燙。
啪——
瞿向淵一手拍在了盥洗臺牆面的鏡子上。
後方的男孩兒託著他下巴抬起,強迫他直視著鏡子裡的自己。
“……”要說出口的話語到了嘴邊,只剩不規則的呼吸。
鏡子裡倒映的自己,像屈辱的烙印,狠狠地印刻在他身上,逼著他回憶起那兩年的痛苦。
瞿向淵猛地垂下腦袋,緊咬後槽牙:“……瘋夠了嗎?”
“嗯?”溫斯爾似乎沒聽清他在呢喃些什麼,於是湊近他耳邊,下巴輕抵在男人肩膀,微微側過腦袋,肆無忌憚地打量著他的側顏,“你說什麼?”
他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朝溫斯爾吼去:“溫斯爾你他媽瘋夠了沒?!”
“……”
男人五指劃過布滿水霧的鏡面,留下幾道長痕,延至鏡面底部。
被指腹劃過而清晰的鏡面,倒映出身後年輕男孩兒的眼睛,一抹熟悉的陰冷與沉戾從他眸底掠過。
瞿向淵對這個眼神産生恐懼是身體已經習慣的本能反應。
“瞿向淵,你為什麼就是不能說些我愛聽的。”
“為什麼總是這樣。”
“我現在對你哪裡差了。”
溫斯爾的聲音在耳邊越來越小,低到彷彿周遭都罩下了屏障,眼前一陣發黑,眼皮幾次都只能眯成條縫,強撐數次還是睜不開,撐在盥洗臺邊緣的雙手也逐漸無力。
“我要做到什麼地步,你才能順著我點兒?”
“啊?”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剛剛不是挺有勁兒的嗎?”
“瞿向淵,我明明就……”
瞿向淵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攀在鏡子上的掌心也支撐不過幾秒,順著鏡面滑落間,身軀也往盥洗臺倒去。
眼前驀然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