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倆人結束專業課,這會兒直奔法學院專業樓。恰好趕上中午下課高峰期,整棟教學樓走廊幾乎擠滿了向外走出的人流。
溫斯爾和喬時澤站在一棵榕樹下旁的長椅處,左右兩棟樓中間隔空,每層都有一條樓梯長廊,連線兩棟樓,橫跨榕樹前後。
十分鐘過去後,人群漸少,溫斯爾低眉,無聊地用鞋尖踢動著落下的幹枯黃葉。喬時澤突然這時戳了戳他的手臂:“走吧斯爾,我看到學姐了。”
待溫斯爾抬頭,循著喬時澤的視線望去時,目光不是落在那個穿著短裙的長發女孩兒身上,而是長發女孩兒身旁的男人。
男人不同往常日日都是黑襯衫,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件深灰色襯衫,衣袖捲起到手肘處。溫斯爾臥蠶微鼓,目光在男人脖頸處遊離,衣領後偏上方的側頸位置好似貼了個創可貼,衣領遮擋大半,創可貼只露出一角。男人正稍稍低眉認真聽著身旁年輕女孩兒的問題,神情略顯嚴肅。
溫斯爾想起十六歲那年,瞿向淵一襲板正的深灰色西裝,站在一層大廳抬頭看向他的模樣,眼神疏遠冷漠。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的時候……
“你在聽什麼?”
耳機裡枯燥的英文原聲被男人低沉輕緩的嗓音打斷。
躺在飄窗上的少年,睜開眼回應他的是疑惑與戒備。
“你是叫溫斯爾……”男人揚起一道標緻的禮貌淺笑,“對嗎?”
“你是誰?”少年摘下耳機,“為什麼總是來我家?”
男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笑得愈加親近,將他周身散發出的疏遠與嚴肅通通掃盡,答非所問地關懷道:“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
瞿向淵,你後不後悔當初主動靠近我?
溫斯爾抬眼間,恰好同課室門前正欲離去的瞿向淵來了個四目相撞。對方率先驚詫一瞬,然後迅速將目光移開,同開學第一天的眼神一模一樣。
溫斯爾見他眼神躲避,鼻腔溢位聲氣息的輕笑。
“斯爾,斯爾!”喬時澤的幾聲呼喚,將溫斯爾的思緒扯回現實,“學姐跟我們打招呼呢。”
溫斯爾瞳孔聚焦,瞧見抱著書的女孩兒正朝他們二人招手,他視線右移,發現回答完女孩兒問題的瞿向淵轉身往洗手間方向去了。
不自覺間倆人已經走到女孩兒面前。
喬時澤看了眼瞿向淵離去的背影,才注意到男人也是鐘嘉漪的老師。
他有些驚訝:“學姐你的訴訟法老師是他啊。”
鐘嘉漪合上書本,將落下的一簇發絲別到耳後,看了眼溫斯爾,又看向喬時澤道:“對啊,你們也有瞿老師的課嗎?”
喬時澤解釋:“有節選修課是那位老師的。”
她欣喜地眨了眨那雙靈動的桃花眼:“這個新老師可是位寶藏老師,而且人超好,我們都很喜歡他。選到他的課可別退了,不然你得後悔。”
喬時澤略顯驚詫:“噢,真的嗎?那我不退課了。”
“這位是……”鐘嘉漪視線輕輕遊離到溫斯爾身上,又看向喬時澤。
喬時澤這才想起來還有個“電燈泡”在旁邊,於是朝她介紹道:“啊,這我好哥們,溫斯爾。”
“學姐好。”溫斯爾收回悄悄盯著瞿向淵的視線,轉而規矩笑道。
“你好。”鐘嘉漪也回他一個禮貌的笑容。
“斯爾,你要一起去吃飯嗎?還是你去找——”
‘老師’二字差點兒脫口而出,喬時澤立刻截在喉嚨裡,溫斯爾看了眼他們倆,說,“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倆去吧,不用管我。”
“ok,那你自己搞定,下午上課記得幫我帶書。”
溫斯爾應了聲“嗯”便與他們二人分別。
下課鈴響半個小時後,整個教學樓幾乎人去樓空,只有寥寥幾人還在洗手間周圍停留,亦或是圍站在走廊垃圾桶旁抽煙。
溫斯爾走進男廁,反手用拖把抵住門把。
瞿向淵這會兒正擦拭著袖口沾的粉筆灰,洗淨過後,拍下水龍頭,直至水聲停滯。
抬頭間同鏡子裡映照的年輕男生,恰好來了個四目相撞。
溫斯爾輕靠在隔間門旁牆壁,嘴邊含著不懷好意的笑。
“瞿老師,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