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吻
夜裡,大雨滂沱,彷彿是要沖走一切的節奏。
鎮上唯一一家花店在要關門前,進來了一個穿著很寒酸的男生。
他問:“請問……這裡有白山茶嗎?”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很輕,老闆娘貼近了一點也沒聽清。
“什麼?”
“白山茶。”
“白山茶啊,有的,你先等等哈小夥子。”
老闆娘在旁邊的花花草草掏著,時不時回頭看他。
這男生純白襯衫,領口有點泛黃,渾身上下都被雨淋的濕答答的,眼睛周圍是很濃重的黑眼圈,嘴唇裂開泛白,手指纖細得骨節分明,活像個得了絕症,剛從醫院裡走出來的病人。
“要多少枝啊小夥子?”
“兩枝就行。”
“行,我給你包裝一下。”
“不用了,我用手拿著就可以。”男生顫巍巍地伸手:“多少錢?”
老闆娘詫異,想說如果不包裝一下容易損壞,可眼前的男生已經從口袋裡掏錢,很平常的一個動作,卻像是下了決心一樣。
老闆娘也由他去了:“一共二十五。”
男生從口袋裡數出二十五塊錢遞給他,紙幣上還有溫度,他明明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幹的,紙幣卻是一點沒有濕。
“謝謝。”
男生把花緊緊貼在自己的胸膛上,慢慢走出了花店。
這麼大的雨,他沒有打傘就出來了,耳邊的雨聲嘩啦嘩啦一直響。
在他的世界裡,雨天是常客,他習以為常,對四面八方的燈火通明不聞不問。
經過幾個嬉笑打鬧的人,他們的步伐濺起水花,打在男生的腳踝上,從遠處看去,他的身軀比起那些正常健康的人,異常的瘦小。
他走的很慢,又很快,走起路來左右搖晃,不管怎麼看都會隨時暈倒在地的樣子。
他要去山上,那裡有他一直想念的人。
前方的路崎嶇蜿蜒,他不斷用手扒拉著周圍可以摸到的石頭和野草,艱難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前行。
那些尖銳的東西硌的他手掌生疼,但他依舊不放棄,咬緊牙關,多疼都忍了下去。來過這個地方很多次,盡管看不清,他也憑著記憶和感覺來到了目的地。
這個地方有輕微的月光,不像剛才那樣什麼都看不清。
這裡有個墳墓,他每次都會在旁邊呆上很久,最長的一次,他從早上六七點呆到晚上八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