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約著吃飯還是好幾天前的事兒,昨晚見面裴斯遠也沒提過,萬一忘了呢?
“不許動!”
隨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餘舟後腰被人用東西抵住了。
“我還以為你又忘了呢?”餘舟頭也沒回,伸手捉住了後腰那隻作亂的手。
那隻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摸上去時指尖帶著比餘舟面板略高的溫度,在十月略有些涼意的深秋裡,觸感非常舒服。
“說了不許動你還動,不怕我罰你?”背後那聲音帶著笑意道。
“那你罰我晚飯多吃一塊蛋糕吧,我好餓。”餘舟開口,語氣像是在撒嬌。
對方輕笑一聲,就那麼反手拉住餘舟,帶著他走向了樓梯口。
兩人路過走廊拐角處時,餘舟看到那位吵架的女同學在哭,而她旁邊的男同學則一臉做錯了事的表情。
“裴斯遠……”餘舟開口。
“叫哥。”裴斯遠在他手上捏了捏,語氣像是在命令。
餘舟卻不以為然,在對方拉著他走下臺階的瞬間,突然跳起來躍到了裴斯遠背上。
裴斯遠像是早有準備一般,穩穩將人接住,就那麼將人揹著朝外走。
兩個長得好看的少年走在校園中,本就十分引人注目,如今以這樣無分彼此的姿態一個揹著另一個,就更惹人注意了。然而兩位當事人卻毫無所覺一般,倒像是早已習慣了這種親暱的相處模式。
“今天怎麼出來這麼晚?”餘舟趴在他背上問道。
“有幾道題不會。”裴斯遠道。
“胡說。”餘舟捏了捏他的耳朵道:“你怎麼可能有不會的題?”
裴斯遠耳朵被他捏得有些發紅,“剛才那倆人吵架呢?”
“嗯。”餘舟成功被他轉移了注意力,“好像是男生沒考好,女生不高興了。”
“為什麼不高興?”裴斯遠問道。
“女生說男生不努力,怕他們將來沒法考到同一所大學吧。”餘舟道。
他說到此處不知為何,聲音突然低了下去,聽起來有些發悶。
裴斯遠卻像沒注意到似的,徑直揹著他朝門外走去。
兩人一同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面館,因為恰好是晚飯的時候,裡頭人比較多。
裴斯遠安排了餘舟在一桌快吃完的同學附近候著,自己去視窗買面。他將近一米九的個子穿梭在人滿為患的面館裡十分醒目,餘舟一邊盯著他看,一邊又忍不住想起了走廊拐角那對吵架的同學。
他記得女孩帶著哭腔朝男孩說,“我真的不想逼你,可是我想和你考同一所大學。”
“我知道。”男生愧疚地道:“我真的努力過了,可是這次有好幾道題型和我複習的都不一樣……”
男孩朝著女孩解釋了一堆,都是些沒營養的話。
但中心思想餘舟卻很明白,他太笨,學不好。
餘舟太瞭解這個學渣男孩的窘境了,學習這種事情對於有些人來說易如反掌,但對於另一些人來說,卻難如登天。餘舟覺得自己就是後者,裴斯遠上課不聽都會做的題,他反複琢磨一晚上都解不出來。
到了後來,自信心漸漸被磨滅,也就有了自暴自棄的想法。
人一旦放棄了自己,再想支稜起來就更難了……
餘舟想著那對吵架的同學,不禁就想到了自己和裴斯遠。
他們兩家是世交,所以他倆幼兒園就待在一個班裡,一路到小學,初中,高中……
十幾年如一日。
餘舟有時候覺得,他對裴斯遠比對自己都要熟悉,因為他的人生中幾乎所有的階段,都是和對方一起度過的。他知道對方的脾氣,知道對方喜歡吃的東西,知道對方喜歡聽的歌和喜歡看的電影,他甚至知道對方身上有幾顆痣。
裴斯遠對他更瞭解,餘舟有時候不說話,對方都能猜到他在想什麼。
所以那天裴斯遠會猜到他午睡完會忘記帶手機,也知道他拿了自己手機不會貿然去看微信訊息,甚至知道非聊天狀態,餘舟可能會忘記回複,所以要特意提醒他回複。
這樣的兩個人,幾乎活得就像對方的影子一樣。
可餘舟清楚的知道,他和裴斯遠形影不離的日子,會在一年後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