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舟攤開手掌,發覺裡頭躺著的是他給黑貓的那隻小鈴鐺。
他茫然地盯著那顆小鈴鐺看了半晌,似乎沒明白為什麼這只小鈴鐺會出現在裴斯遠的手裡,他記得昨晚睡覺時,黑貓脖子上還掛著這顆小鈴鐺朝他叫呢。
怎麼會……
餘舟起身,目光落在了緊閉的房門和窗戶上。
如今天氣冷了,餘舟睡覺便不怎麼開窗子了。
門窗緊閉,黑貓卻不知去向,只剩這一隻小鈴鐺。
一瞬間,餘舟腦海中便閃過了一個念頭。
他想起裴斯遠吃點心時那和黑貓一樣的習慣,想起了自己過去無數個夜裡都做過的那個夢:他夢到裴斯遠趁著他睡覺時親他,有時候他會睜開眼睛看到對方,對方也不躲閃,只會繼續湊上來溫柔地問他,所以餘舟一直覺得那是夢。
他還想起了裴斯遠不止一次對狗子這個稱呼的不滿,想起黑貓有時盯著他看時會流露出的來不及掩飾的熟悉眼神。他甚至記得不止一次,裴斯遠在他自以為是做夢的夜裡,懲罰似的捏他,理由是因為他喜歡捏黑貓的貓鈴鐺。
當時餘舟沉浸在被掌控的無措中根本來不及細想,如今才恍然大悟:他的狗子就是裴斯遠!
餘舟看著手裡的小鈴鐺,在經過短暫地震驚之後,心裡便開始抑制不住有些難過。
裴斯遠將小鈴鐺還給了他,是不打算喜歡他了嗎?
餘舟握著那顆小鈴鐺縮在被子裡,忽然覺得有些委屈。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裴斯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這麼想著,餘舟鼻子便忍不住有些發酸。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房間裡出現了一股妖氣,隨後他背後一熱,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抱住了。
那一刻,餘舟心裡的委屈迅速蔓延,眼淚吧嗒一下便掉了出來。
“我沒有走,我只是怕自己說錯話惹你不高興,出去冷靜了一會兒。”裴斯遠在他耳邊低聲哄道。他不哄還好,這麼一鬨餘舟哭得越厲害了。
“別哭好不好。”裴斯遠在他耳邊輕輕蹭了蹭,索性又變成了黑貓,鑽到了餘舟懷裡。
黑貓窸窸窣窣鑽進被子裡,從餘舟手裡刁回了那隻小鈴鐺,那意思讓餘舟再給他掛上。
“你都還給我了……”餘舟哽咽道。
“不是……”裴斯遠又化成了人形,不過這一次是面對著餘舟的,“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一切,我不想繼續再瞞著你了,我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怕你始終不明白。”
餘舟紅著眼睛看著他,委屈巴巴地道:“我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明白。”
裴斯遠聞言又是心疼,又有些想笑,他的小精怪可不就是個小傻子嗎?
但他方才在門口略一冷靜,便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心意。
驟然醋意上頭時,他沒有餘暇多想,但是後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餘舟初來人族的地方或許對很多事情都不懂,但這些日子跟著他,早已學到了很多該學的和不該學的。他清楚的記得,有一次他帶著餘舟去對方最喜歡的江月齋吃飯時,還順便帶著餘舟去對面的尋歡樓喝了壺花酒。
當時餘舟看到花樓走廊裡摟著親。吻的人時,明顯怔了一下,可能不大明白為什麼人族也需要這種渡妖力的法子。裴斯遠見他那副神情,只當他是不好意思,還借機朝他說了幾句逗弄他的話。
那日之後,餘舟便明白了親。吻這件事的意味。裴斯遠仔細一想才意識到,餘舟似乎就是從那以後,與他接。吻的時候不會再主動給他渡靈力了。
當時的裴斯遠一直以為餘舟自始至終是愛慕著自己的,所以親完了人之後,經常朝餘舟問喜不喜歡。從前餘舟每次給他渡完了靈力都會很直接的回答喜歡,從那之後每次被問到時,卻會有些臉紅。
裴斯遠很快就找到了餘舟也喜歡自己的證據。
而且他很篤定,餘舟放任自己的親近並非是出於妥協,因為他清楚得記得有一次自己受了傷,餘舟守在一旁時,主動親。吻過他,且不止一次。
他的小精怪,早就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還願意主動和他做這些。
“你不是傻子,我才是。”裴斯遠湊到餘舟唇邊小心翼翼地親了親,餘舟並沒有躲。
“你是……”裴斯遠有些緊張地看著他,問道:“什麼時候開始……”
餘舟面上一紅,悶聲裝傻:“開始什麼?”
裴斯遠見狀又湊上前按著他親了半晌,問道:“開始喜歡我對你這樣。”
餘舟這會兒委屈的情緒已經散去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將腦袋埋在裴斯遠肩窩,說話時聲音還帶著點鼻音,“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討厭你這樣。”